第3章 通缉令上的三好市民
林骁的后背撞碎消防通道门锁时，怀中的母亲正在发生可怕的变化。那些纳米机器人从她嘴角溢出，在雨夜里织成发光的茧。警用无人机群在头顶盘旋，探照灯扫过的瞬间，他看见母亲的白发正在变黑，皱纹像退潮般从额头消失。
"检测到非法基因回溯。"系统的机械音带着尖锐杂音，"建议立即注射抑制剂。"
他摸向腰间的手枪——这柄从白大褂身上夺来的武器带着诡异的温度。当枪口抵住母亲心口时，林骁发现自己的指纹正被枪柄上的液态金属吞噬。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在母亲返老还童的脸上，那张三十年前的照片突然在记忆中苏醒：1993年的全家福里，年轻的母亲抱着婴儿，身后站着穿白大褂的医生，那人胸牌上写着"沈天明"。
"砰！"
枪声在巷口炸响的瞬间，林骁的手腕被某种丝线缠住。银色细线割破皮肤时渗出的是淡蓝色血液，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脖颈处不知何时插着微型注射器。怀中的母亲突然睁开眼，瞳孔里流转着和系统界面相同的湛蓝数据流。
"别动。"清冷的女声穿透雨幕，"你怀里的不是人类。"
沈清歌从排水管阴影中走出时，风衣下摆的雨水正凝聚成冰晶。她左手握着改装过的警用Pad，屏幕上跳动着林骁的实时生理数据；右手食指勾着能切割钢索的记忆金属丝，丝线另一端连着林骁腕部的动脉。
林骁的视网膜突然弹出战斗提示：【沈清歌，危险等级S，建议使用声波攻击】。但他注意到女警的耳后闪烁着红光——那是星海银行VIP客户特有的生物芯片，上周被劫持的张建国耳后也有同样印记。
"沈警官，"他故意让声线发抖，"他们在医院做非法实验..."话音未落，怀中的"母亲"突然暴起，返老还童的手掌如利刃刺向沈清歌咽喉。
金属丝线在雨中绷紧成琴弦。沈清歌旋身避开攻击时，林骁看见她后颈浮现出电子纹身——那是一串银行保险柜密码，正是他三个月前亲手为某位市领导设置的组合。
仿生人的指缝间弹出手术刀片。林骁趁机滚向垃圾箱后的阴影，发现自己的虹膜正在发生数据化裂变。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切换成老年男性的声音："快取下她的项链！"
仿生人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林骁的耳膜渗出鲜血，他看见沈清歌的警用Pad屏幕上，自己的通缉令照片正在被替换成"三好市民"表彰证书。雨水在此时变得粘稠，落在皮肤上竟开始腐蚀衣物。
"这是记忆清除喷雾的前体液！"系统的老年声音急促喊道，"用防爆井盖当盾牌！"
林骁踹开下水道盖板的瞬间，沈清歌抛出的电磁手雷在仿生人胸口炸开。蓝紫色电弧中，他看清仿生人胸腔里跳动着星海银行的黄金纪念币——正是他昨天抢劫的赃物。
"接住！"沈清歌突然将警徽抛给他。金属徽章入手滚烫，背面用激光刻着母亲的名字：林月茹，1993年度先进医护工作者。
仿生人的残躯突然喷射出黑色黏液。林骁用井盖挡住致命一击时，发现黏液在金属表面腐蚀出的图案，正是市立医院地下三层的平面图。某个标红的房间里，数百个培养舱正在闪烁红光。
"你母亲的真实血样..."沈清歌的声音被爆炸声打断。她的风衣在气浪中翻卷，露出腰间闪着银光的器官运输箱——那本该装着待移植的肾脏。
林骁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系统的两种声音在颅内厮杀，视网膜界面不断在战斗模式和道德评分间切换。当仿生人的头颅滚到他脚边时，他看见电子眼瞳孔里封印着某个熟悉的画面：六岁的自己正在医院走廊玩耍，身后的监控画面显示时间为2003年，而那时母亲己经患病八年。
"小心！"沈清歌的金属丝缠住他的脚踝猛拉。林骁仰面摔倒时，原本身后的墙面被无人机导弹轰出巨坑。砖石碎屑中，半张烧焦的工作证格外刺眼——"临海市器官捐献管理中心：沈天明"。
雨势突然加剧。林骁抹去脸上的血水，发现沈清歌的瞳孔正在发生和自己相似的异变。她的美瞳芯片脱落刹那，露出底下流淌着数据流的机械义眼。警用Pad自动投影出全息地图，市立医院地下赫然标着三十年前被掩埋的防空洞。
"跟我来。"沈清歌的声音带着电子合成音，"你母亲的意识体还剩37%完整度。"
林骁的鞋底踩到某个软物。低头看见是仿生人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他父亲失踪时留下的婚戒。内侧铭文在雨中发亮："致月茹——1993.12.25"
系统的老年声音突然哽咽："那是我的结婚戒指..."
地下排水管的锈蚀铁梯通向深渊。沈清歌点燃荧光棒时，林骁发现管壁上的苔藓组成无数个"救救我"。这些用指甲划出的求救信号中，夹杂着母亲独创的护士速记符号。
"1993年圣诞夜，"沈清歌的声音在管道里产生回音，"市立医院有11名RH阴性血患者同时失踪。"
林骁的指尖拂过某个带血的"SOS"标记，系统突然解锁一段记忆：五岁那年误入医院地下室，看见冷藏柜里摆满装着婴儿的玻璃罐。那些浸泡在福尔马林中的胎儿，锁骨处都有月牙形胎记。
前方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沈清歌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机械义眼射出扫描光束。布满蛛网的水泥墙上浮现出血色掌印，掌纹走向与银行劫案现场提取的完全一致。
"这是父亲留下的..."沈清歌的金属手指嵌入墙体裂缝，"他失踪前在查全市RH阴性血档案失窃案。"
暗门开启的瞬间，林骁被浓烈的药水味呛出眼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里，无数培养舱排列成DNA螺旋结构。每个舱体内都漂浮着与母亲相貌相似的克隆体，她们的脐带连接着星海银行发行的金条。
"欢迎回家。"系统的老年声音突然实体化，全息投影显出穿白大褂的沈天明，"月茹和你的478个克隆姐妹，己经等了三十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