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突然被铁锈味取代,林深的手指陷入潮湿的泥土。他听见小女孩的抽泣声从地下传来,指甲刮擦水泥管的声音像极了当年线人被注射过量海洛因时抓挠铁门的动静。右腕的银镯突然滚烫,这是母亲在他九岁生日时送的,此刻内侧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刺青:"2022.07.14 塘货"——正是女儿遇害的日期。
"爸爸..."童声在排水管里回荡,带着海水的咸涩。林深摸索着墙根,触到冰凉的锁链,金属环扣上缠着一缕带血的金发。记忆突然撕裂,他看见自己在暴雨中狂奔,怀里抱着发烧的女儿,而本该去幼儿园接她的妻子正倒在毒枭的枪口下。
"叔叔,他们说我是被车撞死的..."小女孩的声音变成了妻子临终前的气音,"可我记得有个穿蓝色外套的人,他口袋里装着带刺的海洛因..."
林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摸到锁链末端的铁锚纹身,与父亲运输公司沉船事故档案里的标记完全一致。当他的指尖抚过锚链时,突然陷入某种粘稠的液体,腥味在舌尖炸开,那是长江水混着毒品的味道。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备忘录自动弹出:"女儿最后通话:14:23,说有个叔叔给了她糖。"林深猛地撕开衬衫,胸口浮现出与女儿尸检报告中相同的淤青——那是被毒品注射器反复扎刺的痕迹。
午夜三点,纹身店地下室。林深的盲杖触到某种黏腻的痕迹,顺着墙面蔓延到排水口。当他蹲下时,突然被拖入黑暗,污水漫过口鼻,无数条银色小鱼啃噬着他的皮肤。每条鱼的鳞片上都印着女儿的指纹,在幽暗中发出荧光。
"爸爸,糖好苦..."童声从西面八方涌来,林深在浑浊的江水中看见女儿被绑在铁椅上,毒枭用纹身机在她后背刻下塘口镇的地图。那些注入皮肤的不是颜料,而是液态冰毒,在她稚嫩的皮肤上绽开蓝色的罂粟花。
他惊醒时发现自己躺在纹身床上,右手正握着刻刀,刀刃上凝固的血迹组成女儿的生日数字。消毒灯在头顶嗡嗡作响,照出墙上密密麻麻的弹孔,每个弹孔里都塞着沾血的棒棒糖——正是女儿生前最爱的口味。
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妻子的号码。接通后传来电流杂音,接着是女儿被捂住嘴的呜咽:"爸爸,救我...他们说要把我沉到塘底..."
林深踉跄着冲向地下室,却在楼梯口被无形的力量推回。他的银镯突然断裂,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镯心刻着的"深"字竟与女儿项链上的"鱼"字组成了"深渊"二字。
窗外传来卡车引擎声,与三年前女儿失踪那天的监控录像里的声音完全一致。林深摸到门框上的弹孔,发现里面嵌着一颗沾着金色发丝的子弹,弹道角度首指女儿卧室的窗户。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躺在1998年8月17日的长江轮船上,父亲正往麻袋里装毒品,麻袋上印着与女儿锁链相同的铁锚标记。船底传来孩子的哭声,林深掀开甲板,看见数百个装着婴儿的麻袋正在渗水,每个婴儿的脚踝都系着与女儿银锁相同的挂坠。
"该你守塘了。"父亲的声音从江底传来,林深低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融化成银色小鱼,每条鱼的鱼鳔上都写着:"塘口镇孤儿院,2022.07.14 全体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