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刺入鼻腔时,林深猛地睁开眼睛,惨白的天花板在摇晃,输液管折射着冷光。床头电子钟显示2025年4月3日,这正是他卧底任务失败的前三天。右手传来的温度如此真实,母亲趴在床边,鬓角的白发沾着泪痕,洗得发白的袖口还带着油污。
记忆如倒带的胶片清晰浮现。他本是缉毒警,为打入毒枭集团伪装成盲人纹身师,却在一次交易中暴露身份。子弹穿透脊椎的瞬间,他坠入黑暗,再醒来己在医院。但此刻的场景太过熟悉——这正是父亲车祸身亡的前三天,也是母亲突发脑溢血的当天。
“妈,我去去就回。”他抓起外套冲出门,撞翻走廊的轮椅。西月骤雨拍在脸上,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照片:一辆蓝色卡车正驶入环城高速,仪表盘时间显示14:47,距离前世车祸只剩72小时。
林深摸出母亲破旧的智能手机,通讯录里“老周”的号码刺痛眼睛。这个父亲运输公司的合伙人半年后会卷款潜逃。他狂奔到证券营业厅,将全部积蓄五万块转入期货账户。当原油价格开始跳水时,周围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叫,只有他的账户数字在疯狂跳动。
“小兄弟,要不要加入我们私募?”香奈儿5号的味道袭来,穿酒红套装的女子递来名片。林深抬头刹那,如坠冰窟——苏雨桐,前世做空林氏集团的操盘手,此刻正对他微笑。
深夜,纹身店。林深指尖抚过客人后颈的鲤鱼纹身,突然浑身战栗。这个图案与父亲失踪前最后晚餐时提到的“塘水倒影”惊人相似。他的右手虎口传来灼痛,浮现出父亲特有的烟疤痕迹,而自己从不抽烟。
“林师傅?”客人疑惑的声音传来。林深猛地回神,却发现自己的左手正无意识地在对方皮肤上刻画着某种符号。那是1998年流行的鲤鱼纹身样式,与父亲遗物中的老照片如出一辙。
窗外惊雷炸响,雨幕中浮现出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她赤着脚,浑身湿透,脖子上挂着沾染血迹的银锁。林深瞳孔骤缩,这正是三年前因毒品过量死亡的线人女儿。
“叔叔……”女孩的声音空灵缥缈,“他们说我是被车撞死的,可我记得有个穿蓝色外套的人……”
林深踉跄着后退,撞翻了纹身器械。消毒水的气味突然变得腥甜,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幻觉中,无数条银色小鱼从排水口涌出,鱼鳔上印着1998年8月17日的长江日报。当他习惯性摸向腰间BB机要联系报社时,惊觉自己肌肉记忆己经完全适应九十年代的生活方式。
手机自动播放语音备忘录,传出的却是父亲声线的遗言:“该你守塘了。”林深低头,发现自己胸口浮现出父亲遇害时的鱼线勒痕。窗外,小女孩的身影逐渐消散,而雨幕中,一辆蓝色卡车正缓缓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