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寨密室的铜镜蒙着层血垢,镜框上的饕餮纹被斩去半边头颅。沈青梧的剑尖抵在镜面时,十七盏长明灯突然同时摇曳,将他的影子撕成三截。
"这镜子照不出人心。"唐九爷的钢鞭缠住灯架,"只能照见你不敢认的魂。"
钢鞭扫过的风掀开镜面血垢。沈青梧看见镜中自己的倒影逐渐扭曲,右脸浮现鳞状纹路。唐九爷的笑声在密室回响,青铜面具的裂缝里渗出青黑色黏液,滴在地上竟腐蚀出北斗七星状的孔洞。
林疏月的银线突然穿透石壁。线头系着的药囊撞碎三盏灯,密室里顿时昏暗如墨。沈青梧闻见忍冬花香混着血腥气,剑身本能地刺向东南角——那里传来钢鞭鳞片摩擦声。
"叮"的一声,剑尖撞上青铜面具。面具应声裂成两半,露出下方布满逆鳞的脸。可这次沈青梧看得真切,那些鳞纹边缘分明是细密针脚——这是张人皮面具。
"二哥还是这般急躁。"面具下传来女声。当最后一盏灯被银线挑亮时,沈青梧的剑鞘砸碎了地砖——唐九爷的脸竟与林霜有九分相似,只是左眼戴着黑色眼罩。
铜镜突然炸裂。林疏月从碎镜中冲出,手中银线缠住钢鞭:"当年你偷换婴孩时,可想过会被自己的傀儡线勒死?"她的线突然绷首,钢鞭鳞片间迸出火星,照亮密室顶端的机关齿轮。
唐九爷——或者说林霜——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的"沈林"双纹下,还藏着个"替"字烙印。"姐姐以为药王谷就清白?"她甩出三枚瓷片割断银线,"沈家用九十九个婴孩试剑时,谷主可收足了金锭。"
沈青梧的剑刺穿她左肩时,密室的青砖开始移动。十七块刻着星图的方砖拼成八卦阵,中央升起座铸铁刑架。刑架上绑着的骸骨右手戴断指铁环,左胸插着半截"残虹"剑。
"这才是真正的沈家二少爷。"林霜咳出血沫,血珠落在骸骨上竟发出剑鸣,"你不过是个试剑的药人..."
林疏月突然掷出药囊。囊中青瓷粉遇血燃烧,将刑架照得通明。沈青梧看见骸骨腿骨上刻着生辰八字——正是他被送入沈家那天的日期。
铜镜碎片突然飞旋而起。每块碎片都映着不同画面:黑衣人将襁褓递给沈父、药王谷主在林霜脊背缝入星图、唐九爷的钢鞭第一次染血...当最大那块碎片划过林霜手腕时,沈青梧看见了与自己相同的胎记。
"囚龙阵最后一道机关..."林霜突然扑向刑架,"是献祭持镜人!"
密室顶端传来齿轮咬合声。林疏月甩出全部银线缠住下坠的断龙石,线身崩断声如裂帛。沈青梧的剑刺入机关枢纽时,林霜的钢鞭己缠住林疏月脖颈。
"当年你把我推给水寨..."林霜扯下眼罩,空洞的眼窝里爬出青虫,"现在该还了。"
林疏月突然笑了。她扯开衣领露出脖颈,那里的凤凰刺青正在渗血:"你忘了吗?双生子要死也得死在一起。"她猛地撞向刑架,骸骨手中的残虹剑突然飞起,贯穿两人胸膛。
沈青梧的剑终于卡死齿轮。当最后一缕光被断龙石隔绝时,他听见林霜最后的声音:"去开封...青瓷莲花台..."
黑暗中有银线缠住他的手腕。林疏月的气息混着血腥味贴近耳畔:"记住,医者救不了必死之人..."她的手指突然松开,某种冰凉的东西滑入沈青梧掌心——是半枚青瓷片,边缘还带着体温。
好一出【双生祭】
铜镜照影影成双,残剑鸣冤冤满堂
银线易断情难断,青瓷凝血血生光
逆鳞原是骨肉刻,傀儡本为手足伤
断龙石落尘封处,空余药香祭苍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