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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婚宴上的薄荷糖

执掌风 梦屿Lost 2462 字 2025-03-26

水晶吊灯在香槟塔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江澈低头调整领结时,发现第三颗纽扣的丝线松了。司仪正在调试话筒,电流杂音里忽然传来玻璃碎裂声——伴娘捧着的喜糖盒撞到罗马柱,薄荷绿的糖纸纷纷扬扬洒在红毯上。

"这盒糖怎么会混进装饰品里?"化妆师蹲下身收拾残局,薄荷糖滚到江澈脚边。他弯腰去捡,指尖碰到糖纸的刹那,指甲盖突然泛起青白色,像是有人把十二月的冰棱塞进他指缝。

糖纸上印着穿宇航服的雪人,和十七岁那年在垃圾桶看到的折纸一模一样。

"新郎官发什么呆呢?"沈薇提着婚纱走过来,蕾丝头纱掠过他手背。江澈迅速将糖塞进口袋,薄荷糖棱角分明的边沿刺得大腿生疼。他记得林晚总在数学课偷吃这种糖,有次他捡到她掉落的糖纸,对着阳光能看见细密的冰晶纹路。

婚礼进行曲响起时,江澈在红毯尽头恍惚看见穿校服的影子。穿蓝白运动服的少女踮着脚往饮水机接水,黑色保温杯混在五颜六色的塑料杯里,像他当年悄悄放在她桌角的那个。司仪说"新郎可以亲吻新娘"的瞬间,他尝到沈薇唇膏的樱桃味,却莫名想起某个晚自习,林晚转身问数学题时,发梢扫过他草稿纸的沙沙声。

敬酒轮到高中同学那桌,班长举着香槟调侃:"当年赌你俩毕业就结婚的,现在该补红包了吧?"玻璃转盘上的龙虾刺身突然晃动,江澈扶住桌沿才没碰倒酒杯。他看见旋转的冰雕天鹅底座渗出细密水珠,就像林晚退学那天,他追到校门口看见她睫毛上结的霜。

口袋里的薄荷糖开始融化,糖纸黏在掌心纹路里。沈薇去换敬酒服时,伴娘红着眼睛过来道歉:"快递单被茶水打湿了,真没注意糖盒是林..."江澈猛地攥紧香槟杯,气泡在杯壁炸开的声响盖过后半句话。他想起大二寒假同学会,听说林晚在深圳住院,他借口去洗手间,却在安全通道用打火机烧完了整包烟。

晚宴最后的撒糖环节,孩子们哄抢着镀金巧克力。江澈站在飘落的人造雪花里,摸到西裤口袋鼓起的硬块。糖纸己经被体温熨得绵软,雪人宇航员头盔上的反光涂层脱落了一块,露出底下藏着的铅笔字——"明天见"。

酒店露台的夜风吹散酒气,江澈把糖放进嘴里时,听见十七岁的自己在空旷教室说话:"这种糖吃多伤胃。"那时林晚正趴在课桌补眠,后颈碎发下露出一小片雪白的皮肤。他轻轻把保温杯推过去,热水漫过杯口的雾气模糊了窗外的晨星。

薄荷的凉意顺着喉管蔓延,香槟塔突然传来清脆的碎裂声。沈薇提着裙摆跑来时,江澈正弯腰捡拾满地晶亮的玻璃渣,婚戒在霓虹灯下闪过一道冷光。有片碎玻璃嵌进掌心,血珠滴在雪人糖纸上,把宇航员的氧气罩染成淡粉色。

"怎么不叫服务员处理?"沈薇用手帕按住他伤口,江澈望着她发间摇晃的珍珠发卡,想起林晚十八岁生日戴的草莓发圈。那晚他躲在树影里看她吹蜡烛,火焰熄灭的瞬间,她抬头望向他的方向,眼睛比蛋糕上的银箔星星还亮。

返场拍照的闪光灯亮起时,江澈悄悄把染血的糖纸塞进胸袋。摄影师让他笑得更自然些,他却听见心脏在肋骨间撞击出空洞的回响。礼花筒喷出的金箔纷纷扬扬落下,像极了高三那年平安夜,他从垃圾桶捡起的星星碎片上沾着的冰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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