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金风玉露

上元佳节，飞星渡畔宛如梦幻之境。琉璃灯海交相辉映，五彩斑斓的光芒将整个渡口装点得热闹非凡，好似梦幻星河倾洒人间。岸边，小贩的吆喝声、孩童的嬉闹声与欢笑声交织在一起，人们身着盛装，手持花灯，沉浸在节日的喜悦之中。然而，在这热闹的表象之下，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悄然弥漫，如一层阴霾，笼罩在人们心头，挥之不去。

楚昭然置身于这喧嚣的人群之中，周遭的热闹仿佛与他无关，他的目光被苏挽晴深深吸引。苏挽晴唇上涂抹的海棠红胭脂，在灯光映照下娇艳欲滴，那一抹艳丽的色彩，竟与冷月心眼尾那点朱砂痣诡异地重叠起来，让他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不安，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拨动着他内心深处那根紧绷的弦。

此时，醉醺醺的苏挽晴脸颊绯红，眼神迷离，带着几分醉意，脚步踉跄地朝楚昭然走去。她忽然凑近，轻轻咬住他的指尖，呢喃声混着桂花酿的甜腻气息，悠悠传来：“那年冰湖……你胸口烫伤……”她的话语如同一把钥匙，似乎要打开楚昭然记忆深处的某扇门，那些被尘封的记忆，在这一刻开始蠢蠢欲动。

“姑娘认错人了。”楚昭然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慌乱，急忙抽回手，动作间却不小心撞翻了酒壶。琥珀色的酒液如溪流般在石桌上蔓延开来，眨眼间，竟显出一串倭文，笔画扭曲，透着神秘与诡异。楚昭然心中一凛，瞳孔微微收缩，这正是三日前，他在赤鲨帮战船上见过的密语，每一个字符都仿佛暗藏着不可告人的阴谋，此刻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

恰在此时，檐角铜铃清脆骤响，声音在喧闹中格外突兀，引得众人纷纷侧目。一个卖糖画的老翁，举着栩栩如生的龙形糖人，迈着蹒跚的步伐缓缓靠近。火光跳跃，映照着老翁沧桑的面容，每一道皱纹里都仿佛藏着岁月的秘密。而那麦芽糖丝在火光中拉出的赤鲨纹章，却让楚昭然瞬间警觉，全身的神经都紧绷起来，一种强烈的危机感涌上心头。

就在气氛愈发紧张之时，冷月心现身了。她戴着半副昆仑奴面具，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眸，宛如寒夜中的星辰，透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她素手轻轻放出一盏莲花灯，那灯上却赫然写着一个醒目的“诛”字，墨痕未干，仿佛带着杀伐之气，在这热闹的上元夜显得格格不入。楚昭然见状，心中一紧，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

追到拱桥下，只见冷月心正用簪子，小心翼翼地将灯上的墨迹刮成凌霄阁独有的星纹图，每一笔都透着专注与神秘。她的身影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孤寂，仿佛背负着无尽的秘密与使命。

突然，河面毫无征兆地炸开数道粗壮水柱，水花西溅，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搅动。十二名倭寇忍者如鬼魅般踏着浮灯袭来，他们身着黑衣，将全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眸，手中长刀寒光闪烁，刀光在夜色中映出冷月心面具下滚落的血珠，触目惊心。

“小心幻术！”苏挽晴的声音在混乱中响起，伴随着银铃清脆的清啸，宛如一道划破夜空的利箭，瞬间穿透了喧嚣。楚昭然反应迅速，眼神一凛，手中长剑挥舞，剑花闪烁，猛地斩碎糖画摊子。刹那间，漫天飞溅的麦芽糖竟发生诡异变化，化作密密麻麻的毒蜂，嗡嗡作响，向着敌人扑去。与此同时，楚昭然体内的黑雾不受控制地涌出经脉，在这混乱的局面中，他的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变得扭曲而虚幻。在失控前的最后一刻，他终于看清——那老翁脱去人皮面具后的脸，竟是药王谷的采药长老，熟悉的面容此刻却显得无比狰狞，让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危机时刻，冷月心做出了惊人之举。她毫不犹豫地将寒玉簪刺入自己左肩，动作决绝而果断，鲜血如泉涌，瞬间染红了河水。就在这鲜血入河的刹那，所有忍者仿佛遭受重击，痛苦地捂住右眼，纷纷倒地，发出阵阵惨叫，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令人胆寒。冷月心也因剧痛踉跄着跌进楚昭然怀里，面具脱落，露出溃烂的右脸，那触目惊心的伤口让人不忍首视。她气息微弱，却仍艰难地开口：“快看……你袖口的萤粉……”

楚昭然闻言，心中一紧，脸上满是焦急与担忧，猛然撕开衣袖。只见荧光斑点在他皮肤上缓缓移动，逐渐连成一幅海防图，线条清晰，正是那夜破庙里，冷月心用血绘制的轨迹，每一处细节都承载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此时，苏挽晴的尖叫从桥头传来。楚昭然循声望去，只见她手中的河灯燃起幽蓝火焰，光芒诡异，仿佛来自地狱的幽光。火焰映照下，灯罩内层密密麻麻的针孔显现出来，仔细看去，竟是凌霄阁传递密信的“天星谱”，每一个针孔都像是在诉说着江湖的隐秘与危险，让人不寒而栗。

更鼓声阵阵，沉闷的声音渐渐吞没了厮杀声。当楚昭然抱着昏迷的冷月心，撞开医馆大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药王谷主手持金针，金针上正滴着冷月心的血，在灯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而针尾雕刻的蟠龙纹，与紫玉参上的图案严丝合缝，仿佛是命运精心安排的一场局，将他们一步步引入深渊。

“好孩子。”谷主的声音低沉沙哑，像蛇信舔过耳际，透着丝丝寒意，“你终于把为父最完美的药引带回来了。”这话语在寂静的医馆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楚昭然的心上，让他陷入了更深的谜团与危机之中，未来的道路，仿佛被浓重的迷雾所笼罩，一片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