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剑影疑云

清冷的月光如水银般倾洒在凌霄阁那气势恢宏的飞檐斗拱之上，每一片琉璃瓦都被镀上了一层银白的光辉。楚昭然孤独地斜倚在窗棂边，修长的身影被月光拉得老长，宛如一幅静谧又略带忧伤的剪影。他的指尖，正轻轻着冷月心遗留的半截寒玉簪，眼神专注而凝重，仿佛试图从这小小的物件上探寻出冷月心的踪迹和那些未解开的秘密。

突然，簪头精心雕琢的并蒂莲，像是被某种神秘的力量悄然触动，缓缓绽开一道极细的缝隙，仿佛在揭开一段尘封己久的往事。楚昭然的呼吸一滞，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期待。他小心翼翼地凑近，只见里头竟藏着一片薄如蝉翼的金箔。金箔在月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上面所呈现出的，正是《天枢剑诀》第七式的剑谱。那剑谱上的线条，仿若有生命一般，在他眼前跳跃闪烁。

“谁？”楚昭然陡然出声，声音冷冽如冰，仿若夜枭在寂静的夜空中啼鸣。几乎是在出声的瞬间，他毫不犹豫地反手掷出手中的茶盏。茶盏裹挟着凌厉的劲道，如同一枚致命的暗器，朝着廊下射去。只见廊下迅速闪过一抹靛青衣角，那熟悉的颜色，分明就是苏挽晴白日里所穿衫子的颜色。楚昭然心中猛地一紧，一种不安的预感涌上心头，他毫不犹豫地拔腿追了出去。

待追至中庭，楚昭然却猛地顿住了脚步。只见他的师父，凌霄阁主，正静静地负手立于银杏树下。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斑驳地洒落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而又神秘的身形。而他的掌心，正稳稳托着的，正是楚昭然方才还在仔细研究的那枚寒玉簪。

“倭寇的赤鲨纹。”阁主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带着岁月的沧桑。他的指尖轻轻抚过簪尾的刻痕，动作轻柔却又带着几分感慨，仿佛在触摸一段被时间尘封的往事。紧接着，他的袖中突然抖出一块墨玉令牌，令牌在月光下闪烁着幽冷的光，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楚昭然见状，瞳孔骤然缩紧，心脏猛地一紧，一种强烈的不安在心底蔓延开来。这令牌与破庙追兵所持的幽冥城信物，形制竟有七分相似，一时间，无数的疑虑在他心中翻涌，让他的思绪陷入了混乱。

更漏声在寂静的夜里一声又一声地响起，打破了夜的宁静，也仿佛在催促着故事的发展。后山，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剑鸣，那声音尖锐而又凌厉，如同一把利刃划破了长空。楚昭然只觉经脉里的黑雾，像是被这剑鸣瞬间唤醒，瞬间沸腾起来，在他的体内横冲首撞。与此同时，他的耳畔也随之响起婴儿啼哭般的尖啸，尖锐而又凄厉，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他来不及多想，心急如焚地捏碎了示警符咒。然而，就在这时，他惊愕地发现阁主寝殿，陡然亮起诡异的靛蓝火焰。那火焰在夜风中摇曳不定，窗纸上分明映出两人对坐的身影：一人头顶东厂特有的烟墩帽，另一人腰间倭刀正在缓缓解下，刀身上的寒光闪烁，让人不寒而栗。

“师父……”楚昭然喉头一紧，一股腥甜涌上喉咙。他心急如焚，纵身一跃，如鬼魅般朝着剑鸣处掠去。乱葬岗的磷火，在他脚下明灭闪烁，仿若鬼火般飘忽不定，为他的前行增添了几分恐怖的氛围。嶙峋怪石之间，赫然立着一块新碑，碑上的碑文，让他瞬间如坠冰窟——“爱徒楚昭然之墓”，而立碑日期，竟是三日前他救下苏挽晴的那晚。这荒谬而又惊悚的一切，让他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心中充满了疑惑与恐惧。

剑鸣再次响起，这一次，裹挟着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楚昭然循着声音，不顾一切地闯进禁地。眼前的景象让他震惊得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十三具药人，正在整齐划一地演练剑阵，他们的动作如出一辙，使的竟是赤鲨帮那凌厉狠辣的“分水斩浪刀法”。刀风呼啸，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致命的气息。领头的药人，突然缓缓转身，露出溃烂不堪的面容。楚昭然定睛一看，那竟然是半年前“暴毙”的二师兄，他的眼眶瞬间瞪得极大，满是难以置信和震惊。

“锵！” 一道霜雪般的剑光，劈面而来。楚昭然来不及细想，下意识地以簪代剑，使出刚刚破译的第七式。只见黑雾竟在剑尖凝成实体，如墨般翻滚涌动，仿佛汇聚了世间所有的黑暗力量。双剑相击的刹那，药人的面具瞬间迸裂，露出布满鳞片的青灰面皮，那模样，分明是药王谷禁术“蛇蜕”失败的征兆，诡异至极，让人毛骨悚然。

“原来是你。”一声沙哑的女声，自青铜门后悠悠传来，带着几分沧桑与疲惫，仿佛诉说着无尽的故事。楚昭然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内心的恐惧与疑惑，挥剑劈开铁锁。门开的瞬间，他正好看见冷月心将墨羽隼放飞。隼爪上的银筒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神秘而又危险，仿佛藏着足以改变一切的秘密。她的脚下，横七竖八地躺着五名凌霄阁弟子，他们的心口插着的透骨钉，排列成北斗七星状，触目惊心，让人不忍首视。

“等了你十九年。”冷月心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仿佛这十九年的等待只是一瞬间。她突然缓缓扯开衣襟，锁骨下方蜿蜒的疤痕，竟与楚昭然后背的胎记完全契合，宛如天作之合，仿佛是命运特意留下的印记。“药人楚昭然，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