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暴雨将至的暗礁

窗台上的麻雀突然扑棱棱惊飞时，陈宇正用2005年款的爱国者U盘拷贝最后一份危房改造数据。屏幕蓝光映着他下巴新冒的胡茬，老张上周末送的铁观音在搪瓷缸里早己凉透，泛着苦涩的铜锈味8。

"陈干事！"门卫老周突然撞开办公室木门，手里攥着个湿漉漉的快递信封，"省城来的急件！"牛皮纸封口处洇开的红印泥像凝固的血迹，陈宇裁开时手指微颤——里面竟是晓晴的教师资格复审材料复印件，每页空白处都用铅笔标着细小数字，连起来竟是危房改造工程监理公司的银行账号9。

走廊尽头的脚步声踩着心跳逼近，赵主任的鳄鱼皮鞋底碾过水磨石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陈宇迅速将U盘塞进窗台花盆底，转身时正迎上对方镜片后阴鸷的目光："小陈啊，听说县纪委明天要调你去问话？"油腻的掌心拍在他肩头，陈宇闻到了熟悉的中华烟味混着某种中药气息，"年轻人容易犯糊涂，可别像晓晴老师那样......"

话音未落，镇政府大院突然传来刺耳的急刹声。林悦踩着七厘米的细高跟闯进来，米色风衣下摆还沾着长途客车的尘土。她新做的水晶指甲划过陈宇办公桌上的保温杯——那是晓晴上周落在这的乐扣杯子，杯壁上还印着淡淡的口红印。

"陈宇你什么意思？"林悦从Gucci包里摔出个摔裂屏的诺基亚N70，微信聊天界面定格在晓晴凌晨两点发的消息：陈哥，我在老槐树巷74号发现了......后面的文字被裂痕截断成惊心动魄的留白10。

暴雨前的闷雷在云层里滚动，陈宇抓着摩托车钥匙冲进车棚时，发现轮胎被人扎了三枚图钉。他踹开发动机的瞬间，看见后视镜里赵主任站在二楼窗前，手里把玩着晓晴遗落在档案室的银镯子。

老槐树巷74号的铁门虚掩着，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陈宇摸黑踏上吱呀作响的木楼梯，手机照明光扫过墙上的奖状——"王二柱同志荣获2003年度危房改造先进个人"，落款日期竟比工程验收还早半年。阁楼地板上散落着成箱的惠普打印机耗材，墨盒生产批号显示这是专门用于伪造公章的型号11。

"别动！"生锈的管钳抵住后腰时，陈宇听见晓晴的闷哼从衣柜里传来。蒙面人的胶底鞋碾过满地碎纸，那些标着"绝密"的红头文件碎片上，依稀能拼出"赵明德"和"境外账户"的字样。陈宇佯装踉跄撞向窗台，藏在袖口的U盘精准掉进外墙的雨槽——那里有他昨天布置的备用诺基亚1100，正在通话状态的手机会把一切声响实时传给省纪委的加密邮箱12。

"你们要找的账本在青石桥墩里！"晓晴突然嘶喊，蒙面人分神的刹那，陈宇抓起墨盒砸向吊灯。爆炸的火花中，他拽着晓晴滚下楼梯，后背撞碎玻璃窗的瞬间，蓄势己久的暴雨倾盆而下。

两人在雨幕里狂奔时，陈宇摸到晓晴手腕上深深的勒痕。她喘着气从内衣夹层掏出张内存卡："这是他们伪造监理报告的原始数据，王二柱昨晚醉酒说漏嘴，青石桥的钢筋用量少了西成......"

震耳欲聋的雷声吞没了后半句话，陈宇回头望去，老槐树巷74号在闪电中燃起诡异的蓝火。消防车的警笛声从三个方向包抄而来，而他们此刻还不知晓，赵主任正在防汛指挥部签发红头文件，将今晚的暴雨预警等级从橙色降为蓝色——清泉镇的老水库闸门，己经有十二年没经历过真正的大考了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