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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暴雨将至的暗哨

执掌风 适度随心 2906 字 2025-03-07

窗台上的麻雀惊飞时,陈宇正用裁纸刀挑开匿名举报信的封口。刀刃在2005年特有的牛皮纸信封上划出细响,惊醒了趴在档案堆里打盹的老张。镇政府办公室的老式吊扇将八月的燥热搅成粘稠的漩涡,吹得信纸边缘微微发颤。

"清泉镇危房改造资金流向异常......"陈宇的瞳孔骤然紧缩,举报信里的水泥采购单价竟与他上周在账本上发现的数字分毫不差8。手指无意识着信纸右下角的油墨晕染,这个铜钱大小的圆斑与半年前赵主任敲击低保名单时留下的痕迹如出一辙。

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宇迅速将信纸塞进裤袋。赵主任的鳄鱼皮鞋尖刚探进门槛,晓晴带着暑气的声音就从门外撞了进来:"陈干事!桃花村后山的信号塔塌了!"她草帽下的碎发沾着泥浆,运动鞋帮裂开道口子,显然是刚从山路上跑回来。

"胡闹!"赵主任的胖手拍在门框上震落墙灰,"那是县里重点工程,上个月刚验收......"话音未落,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鸣。陈宇冲到窗前,看见后山方向腾起的烟尘像条灰蟒首蹿天际,惊飞的鸟群在镇政府上空盘旋成不祥的旋涡。

暴雨来得比预警提前三小时。陈宇深一脚浅一脚踩在桃花村的泥浆里时,闪电正劈开昏黄的天幕。倒塌的信号塔钢筋扭曲如怪物獠牙,半截中国移动的蓝色招牌斜插在泥地里,露出2003年竣工的铭牌12。十几个村民围在废墟旁,李大叔攥着半块砖头嘶吼:"这塔用的都是烂水泥!去年下雹子就裂过缝!"

"陈宇!"晓晴的惊叫刺破雨幕。他转身看见王二柱举着摄像机逼近,镜头盖上的华为logo在雨帘中泛着冷光:"陈干事来得真快,莫不是早知道要出事?"这话像枚淬毒的钉子扎进耳膜,陈宇突然想起三天前深夜接到的神秘电话——那个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警告他"别碰信号塔"。

混乱中有人拽了他一把。老张的蓑衣扫过手背,低语混着雨丝灌进耳朵:"塔塌前半小时,赵明德的小舅子带工程队来过。"陈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看见晓晴正蹲在废墟旁,手机贴着耳朵大喊:"县电视台吗?清泉镇有重大安全事故......"

惊雷炸响的瞬间,陈宇口袋里的举报信突然发烫。他摸到信纸背面不知何时多出一串数字,雨水浸泡下显出模糊的蓝墨水痕迹——竟是省纪委专项组的保密电话10。这个发现让他浑身血液逆流,三个月前在档案室发现账本时那种熟悉的颤栗再次爬过后背。

回到镇政府时,林悦的视频邀请提示音在值班室疯狂跳动。她身后省城政务中心的玻璃幕墙映着霓虹,新剪的短发利落得让人陌生:"我爸说清泉镇要出大事,让你明天务必......"画面突然卡顿,赵主任的胖脸突兀地挤进镜头:"小陈啊,工程质检报告出来了,纯属自然灾害。"

深夜的档案室弥漫着霉味,陈宇用打火机燎开黏连的票据存根。2004年信号塔的施工合同从夹层滑落,乙方公章处赫然印着"明德建材"——赵主任妹夫的公司9。窗外的雨声中忽然掺进引擎轰鸣,两道车灯刺破雨幕,照亮院墙上新刷的"脱贫攻坚示范镇"标语。

晓晴的短信就在这时闯进来:"王二柱带人在小学仓库翻找旧摄像机,说是找2003年的影像资料。"陈宇盯着诺基亚蓝屏上的文字,突然想起信号塔倒塌时王二柱反常的兴奋。他抓起雨衣冲进暴雨,没注意暗处有辆黑色桑塔纳缓缓摇下车窗,相机快门声淹没在雷声里。

仓库铁门在风中吱呀作响时,陈宇的手电筒光束正照到晓晴苍白的脸。她怀里的录像带盒印着褪色的"桃花村信号塔奠基仪式",而王二柱的砍刀正架在她颤抖的腕间:"陈干事,您说这带子值不值十西户低保名额?"

闪电劈落的瞬间,陈宇看见录像带侧面的标签——2003年7月15日,正是危房改造专项资金到账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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