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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夜宴与刀光

执掌风 适度随心 2422 字 2025-03-07

暮色像掺了墨汁的污水漫进镇政府大院时,陈宇正攥着省纪委的举报信回执往宿舍走。诺基亚1110的蓝光突然在裤兜里闪起来,林悦的名字在屏幕上跳动成细碎的雪花:"我们分手吧。"她的声音裹着省城咖啡馆的爵士乐,"上周你来开会,包里的女士丝巾......是晓晴的?"8

陈宇的后背抵在斑驳的砖墙上,远处食堂飘来的红烧肉香气突然让他反胃。那条淡紫色丝巾分明是半月前陪晓晴去县医院换药时,她遗落在他摩托后座的。此刻解释的话语卡在喉头,却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刀叉碰撞的脆响:"张处长说他能帮我调进发改委......"

档案室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陈宇冲过去时,看见晓晴蹲在满地狼藉中捡拾文件,月光从破窗流进来舔着她渗血的手指。三天前她匿名寄给省报的危房改造报道复印件,此刻正散落在碎玻璃渣里。"赵主任养的狼狗把宣传科老刘咬了,"她仰起苍白的脸笑,"说老刘偷拍危房重建工地。"9

镇政府小食堂的包间突然爆发出哄笑。陈宇透过门缝看见赵主任正给调查组王组长斟酒,五粮液的香气混着空调冷气涌出来。"我们清泉镇的干部都像小陈这么实在!"赵主任的胖手拍在陈宇昨天刚送的危房户名单上,油渍在"李建国"的名字上晕开,"王组长您看,这种钉子户我们绝不姑息!"

后半夜的暴雨来得蹊跷,陈宇摸黑翻进镇建筑公司仓库时,手电筒光束里突然晃出个人影。老张蹲在成堆的劣质水泥袋间,烟头在黑暗里明灭:"三年前塌方死的两个民工......抚恤金走的是危房改造账。"他颤抖的手指展开张泛黄的工资单,2005年8月的签字栏里,赵主任的签名还带着当年竞选镇长时的意气风发10。

晓晴的短信就在这时刺破黑暗:"速来卫生所,李大叔不行了。"陈宇跌跌撞撞冲进病房时,心电监护仪的尖啸声正穿透走廊。老人枯槁的手突然抓住他衣襟,指甲在举报信复印件上抠出裂痕:"他们......在后山信号塔......"浑浊的瞳孔里最后映出的,是窗外一闪而过的车灯。

陈宇在暴雨中追着那辆无牌面包车冲到后山时,闪电正劈开新落成的信号塔。塔底的水泥基座裂着蜈蚣般的缝,晓晴举着数码相机从灌木丛钻出来,镜头里赫然是赵主任侄子往混凝土里掺沙子的视频。"他们换了三批监理,"她的马尾滴着水,"最后那个工程师......"惊天动地的雷鸣淹没了后半句话。

镇政府方向突然腾起的火光让两人同时僵住。陈宇摸出手机要报警,却发现晓晴的淡紫色丝巾正死死缠在信号塔钢筋上——像极了林悦电话里描述的那条。更远处传来狼狗的狂吠,手电筒光束如探照灯般扫过山坳,恍惚间他听见赵主任的笑声混在雨声里:"年轻人总以为能逆天改命......"7

陈宇把晓晴推进山神庙残破的门洞时,2005年最后的蝉鸣突然在暴雨中复活。他们交握的掌心间夹着那张浸透的工资单,老张烟头烫穿的破洞恰好漏出"安全措施费"几个字。山下救火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陈宇忽然想起林悦分手时刀叉划过瓷盘的声响,那尖锐的摩擦此刻化作山风,把举报信残页吹向深渊般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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