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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淬火时刻

执掌风 适度随心 2492 字 2025-03-07

窗户台阶上的麻雀突然惊飞,撞碎了民政办玻璃上凝结的霜花。陈宇裹紧军大衣,哈出的白气在审计报告上凝成细密的水珠——省扶贫办专项资金的数字正在纸页间扭曲变形,去年划拨的八十万危房改造款,竟有六成流向标着"青岩建材"的账户8。

"小陈啊,供暖管道检修呢。"赵主任的圆脸突兀地挤进门缝,身后两个工人正往档案室搬运纸箱。陈宇瞥见箱角露出的"青岩"LOGO封条,手指悄然按下裤兜里的诺基亚录音键:"主任来得正好,桃花村新建的安置房怎么用的都是空心砖 ?"

窗外忽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晓晴裹着红围巾冲进院子,发梢还沾着雪粒:"镇小学的煤炉子全被换成电暖器了!"她苍白的脸上浮着不正常的潮红,"孩子们冻得握不住笔。王校长说这是赵主任特批的'清洁能源改造'!"

陈宇抓起电话要拨县教育局,听筒里却传来空洞的忙音。赵主任肥厚的手掌按在座机上,金丝眼镜闪过冷光:"市里领导马上来考察扶贫成果,小陈你是聪明人......"话音未落,林悦的视频清求突然在陈宇手机炸响,她身后的省府大楼落地窗映着风雪:"我托人查了青岩建材,法人代表是赵明德小舅子!"

档案室的工人突然骚动起来。陈宇撞开虚掩的铁门时,正看见焚烧炉里腾起的蓝火,那些标着2004-2005年度的账本在火焰中蜷曲成灰蝶。他抄起灭火器冲上去,钢瓶撞击金属炉膛的巨响惊动了整个镇政府 。

"都别动!"县纪委张书记的喝止声穿透雪幕。三辆黑色轿车不知何时己堵住大门,审计人员鱼贯而入。赵主任倒退着撞翻茶水柜,保温杯滚到晓晴脚边,枸杞红枣洒在审计报告某页——那里用红笔圈着青岩建材向某省城账户的汇款记录。

暴雪在黄昏时分封住了出山的路。陈宇蜷缩在纪委临时办公室的折叠床上,鼻尖萦绕着档案焚毁的焦糊味。晓晴悄悄推门进来,军用水壶里晃着姜汤:"王二柱带着首播设备往市里去了,说要揭发镇领导迫害民营企业家"

手机突然在掌心震动,林悦发来的微信照片里,赵主任小舅子正走进省城某高档小区。陈宇放大图片时愣住了——背景里拎着超市购物袋的妇人,竟是市扶贫办刘副主任的妻子。

"喝了吧。"晓晴把水壶塞到他手里,指尖擦过他结痂的虎口。这个暴雨夜留下的伤疤突然灼痛起来,陈宇想起那晚晓晴背孩子滚在泥浆里的模样,她的羽绒服至今还留着84消毒液漂白的痕迹。

子夜时分,发电机 突突的轰鸣声惊醒了整座镇政府。王二柱的首播画面突然在全县朋友圈刷屏:镜头里青岩建材的仓库堆满劣质空心砖,赵主任的声音在画外音里格外清晰:"把这些标成一级耐火砖,往安置房工地送......"

陈宇攥着手机冲出值班室,却在楼梯拐角撞见张书记。老纪检干部的大衣肩头积着雪,手里档案袋露出半截照片——是林悦在省府大院与刘副主任并肩而行的画面。"小陈同志,"张书记的声音像生锈的刀,"明天考察团里有个省报的记者,你准备下采访材料。"

雪粒子砸在窗玻璃上沙沙作响。陈宇在打印机吞吐纸张的节奏里听见命运的齿轮在转动,当晓晴把热好的铝饭盒搁在桌角时,他忽然发现那抹红围巾的颜色。竟与林悦新染的栗色卷发同样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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