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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逆光处的交易

执掌风 适度随心 3600 字 2025-03-07

暴雨将清泉镇洗刷得发亮时,陈宇在镇档案室霉变的空气里嗅到了阴谋的气息。他蹲在2003年危房改造工程的账册堆里,手指突然停在某页泛黄的验收单上——"青石板1800块"的字样被钢笔反复描粗,边缘洇开的墨迹里藏着半枚指纹,这处细节与第七章发现的匿名信上的油墨成分完全吻合7。

"陈干事!"门卫老周佝偻着背探进头来,"赵主任让你去小会议室。"他袖口沾着的鱼鳞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是刚从镇东鱼塘回来的痕迹。陈宇合上账本时,听见裤袋里的诺基亚N70震动起来,林悦的短信带着省城的信号格:"己到客运站,带了你爱吃的绿豆糕。"

推开会议室磨砂玻璃门的刹那,陈宇瞳孔猛地收缩。赵明德正给省城来的开发商斟茶,紫砂壶口升腾的热气里,那个梳着背头的男人转过身——竟是林悦父亲生意场上的死对头周世昌。去年在省城酒会上,这人曾把滚烫的茅台浇在服务生手背的画面突然刺进记忆12。

"小陈啊,周总打算投资咱们镇旅游开发。"赵主任的胖手搭上周世昌肩头,金表链在窗帘缝透进的光里晃成镣铐的形状,"听说你和林小姐...咳,周总可是林氏集团的老朋友了。"

窗外的蝉鸣突然尖锐起来。陈宇盯着周世昌西装第三颗纽扣的划痕,那是上周财经报道里他和国土局副局长握手的画面中出现的特征9。他感觉后槽牙咬得发酸,却露出标准的迎客笑容:"周总对贫困镇的投资,真是雪中送炭。"

手机在裤袋里震第二下时,晓晴正站在客运站褪色的时刻表前。她手里攥着县医院的确诊报告,妊娠六周的字样被汗水浸成蓝黑色墨团。隔着攒动的人头,她看见林悦穿着米色风衣从大巴车下来,脖颈间的丝巾是陈宇去年生日她送的款式。

"陈宇在镇政府等您。"晓晴迎上去时,嗅到对方香水里的夜来香气味,这让她想起暴雨夜陈宇背上的血腥味。林悦的行李箱轮子碾过晓晴的布鞋,金属包角在她脚背划出血痕,"多谢提醒,不过导航显示走过去只要十分钟。"

镇政府后巷的阴影里,周世昌的保镖正在清点黑色手提箱。成捆的百元钞缝隙间,夹杂着盖有"青岩建材"公章的白条,这正是二十章里坍塌校舍的承包公司20。陈宇借着捡文件的动作,用手机摄像头对准箱体编号,2005年最新款LV旅行箱的防伪码清晰可见。

"年轻人要有格局。"周世昌突然按住陈宇肩膀,拇指恰好压在他锁骨处的旧伤疤,"听说你父亲在县中医院看大门?我认识卫生局的刘处..."尾音消失在茶杯与托盘的碰撞声里,这手法与第八章赵主任威胁晓晴时的动作如出一辙8。

林悦的高跟鞋声叩响走廊时,陈宇正把藏着微型录音笔的档案袋递给周世昌。暗格里晓晴送的山茶花书签滑落在地,被周世昌的鳄鱼皮鞋碾成碎片。"陈宇!"林悦的惊呼与晓晴的闷哼同时响起——后者正扶着孕吐的垃圾桶,指缝间漏出诊断单的一角。

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陈宇在三个人的目光里听见档案室老挂钟的滴答声。周世昌的笑声混着雷声震荡:"陈干事,听说镇小学要合并?"他故意将"合并"二字咬得很重,这是晓晴坚守了五年的村小15。窗外的闪电劈开乌云时,陈宇看见晓晴把诊断单揉成团吞了下去。

"绿豆糕要凉了。"林悦打破沉默,手指在陈宇袖口留下香粉的痕迹。陈宇弯腰去捡山茶花碎片时,发现周世昌的鞋底沾着青石板的粉末——正是账本里虚报的那批建材25。

赵主任的胖手突然拍在陈宇后背:"明天去县里参加青年干部培训,今晚给周总接风。"他故意把"培训"二字说得含糊,这是五年前王二柱被灭口前的相同安排5。陈宇摸到裤袋里晓晴偷偷塞的刀片,冰凉的温度让他想起二十岁生日时林悦送的瑞士军刀。

雨幕中,晓晴冲进镇政府传达室。她抓着老周的座机话筒,按出烂熟于心的县纪委专线。窗外突然炸响的雷声里,她听见听筒传来忙音——总机接线员的声音带着困意:"今天线路检修。"

陈宇在宴席上端起酒杯时,周世昌的手下正在翻查他的宿舍。藏在枕头芯里的账本复印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晓晴的孕检报告。林悦在桌下握住他发抖的手,指甲掐进他掌心的力度与三年前雪夜救她时一模一样3。

"这酒,敬我们的光明未来。"周世昌的酒杯在吊灯下泛着血光。陈宇仰头饮尽时,瞥见窗外有摩托车灯闪烁——那是老张儿子在暴雨中送来的紧急信件,车胎上沾着青石板特有的赭红色黏土25。

晓晴蜷缩在卫生所长椅上时,听见护士们议论刚送来的坠胎药申请单。她把手按在小腹上,突然想起暴雨夜陈宇用后背扛住房梁时说的那句话:"活着就有希望。"2 走廊尽头的挂钟指向十一点,离末班车发车还有西十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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