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盟主……”李莲花的话还未说完,笛飞声便在转身的瞬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手,点中了他的穴道。李莲花只觉周身一麻,顿时动弹不得。
小木屋后院中,一个白发如雪,面容沧桑但目光矍铄的老头,见了笛飞声,恭敬行礼道:“尊上。”笛飞声微微颔首,将李莲花猛推到他面前,顺势解开他的穴道,命令道:“药魔,我要你恢复此人内力。”
药魔恭敬道:“是。”走上前一步,看着李莲花,“这位,这位……”
“他姓李。”笛飞声波澜不惊道。
“李先生,是否可以让老夫诊个脉?”药魔搞不清这人是什么来头,但他久随笛飞声,尊上的心思还是能摸个八九不离十,无论这是什么人,但终归是尊上看重的人。他丝毫不敢怠慢,躬着身子,立在李莲花身侧,耐心等待。
李莲花无奈伸出手腕,药魔小心将手指搭在他腕处,刚一触摸,脸色就陡然一变,他惊惶的看着笛飞声,“尊上,此人,内息混乱无比,气海破裂,这……这……无法恢复内力啊。”
笛飞声脸色陡然一沉:“是做不到?还是不能做?”
药魔心头一慌,忙道:“我……我试试。”他转身对李莲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李先生,请这边来,老夫有一味炼制几十年珍贵无比的灵药百药神汤,寻常人只需一碗便可提升内力,恢复功力。但李先生伤势颇重,可喝三碗。”
笛飞声脸色越发的阴沉,他率先走了过去,来到一张石桌边,轻轻一甩衣袂,稳稳坐在一张石凳上,拿起前面的茶壶,倒了一杯茶,李莲花也走了过来,自然而然坐在侧边,顺手就要去接笛飞声倒好的茶,“你喝那个!”笛飞声捏住茶杯,目光落在药魔面前的药盏上。
药魔己经倒好一盏汤药,青石案上腾起袅袅药雾,浓稠的汤药泛着诡异的青紫色。药魔躬身将陶盏举过眉间,蒸腾的苦气里混着腥甜,熏得李莲花喉头一紧,本能地后仰半寸,素白广袖在案角扫出凌乱褶皱。
“喝!”笛飞声端起那杯茶,不容置疑命令道。
李莲花摇摇头,叹了口气,接过药盏,闭目仰颈间,暗红药汁顺着他苍白的喉线蜿蜒,脏腑突然爆开万千毒针,他猛然撑住案沿,指节青白如雪中枯竹。扬州慢气劲方起,就被狂暴药力撕成碎片,喉间腥甜翻涌。
“当啷” 的一声,李莲花重重将碗摔在桌上,一只手紧紧地扶住额头,脸色苍白如纸,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许久,他才缓过一口气来,有气无力地抱怨道:“这药,实在太难喝了。”
“再喝!”笛飞声仿若未闻,神色冷峻依旧,自顾自地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茶,同时示意药魔再去倒一盏。
李莲花听闻此言,抬起手无力地摆了摆,声音微弱地说道:“不必了。”
药魔端着药看了看李莲花,又看看笛飞声,有些不知所措。
“喂他喝!”笛飞声不为所动,坚持道。
药魔微微躬身,应道:“是。”他略显尴尬的端着药,慢吞吞往李莲花嘴边送过去。李莲花只得抬手接过碗,苦笑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药魔如释重负,小心将药碗放于他手中,李莲花闭目再次一仰而尽。药一入口,李莲花只觉自己仿佛置身于火炉之中,周身被烈火灼烧。一股雄浑霸道的真气在体内左冲右突,肆意乱窜,令他痛苦不堪,每一寸肌肤、每一处筋骨都似被千万根钢针深深刺入。喉咙处更是犹如被尖锐的异物狠狠刺激,引得他连连作呕,难受至极。
他暗自运起扬州慢,试图压制这股狂暴的真气,然而,与这汹涌澎湃的药力相比,扬州慢的力量竟显得如此微不足道。还未等他从这一波剧痛中缓过神来,便听到笛飞声那冰冷且不容置疑的声音传来:“继续喝。”
李莲花未再多言,只是微微闭着双眼,默默地伸出一只手,接过药碗,再次仰头,将那苦涩难耐的药汁吞入腹中。
此时,药魔在一旁面露无措之色,嗫嚅着说道:“这…… 这,寻常人一碗下去必然能见到效果,即便是身负重伤之人,两碗下肚也定会有所起色。可这位李先生,如今三碗都己喝下,却……” 说到此处,他欲言又止,脸上满是疑惑与担忧。
笛飞声眉峰凝着霜色,玄铁护腕映着药炉幽蓝火光,将案几压出细碎裂痕。他霍然起身,几步走到李莲花身后,他反手按住李莲花震颤的肩胛,惊觉掌心下的骨骼竟如蝉翼般脆弱,他狠了心,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没有药效?好,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言罢,笛飞声周身气息暴涨,瞬间聚起十成深厚功力,玄色锦袍无风自动,猎猎作响。他掌心抵住李莲花后心,浑厚内力如决堤洪流般倾泻而入。李莲花体内蛰伏的狂暴真气似被惊醒的凶兽,与外来之力轰然相撞,震得他五脏六腑几欲移位。
李莲花十指深深抠入青石案几,指节泛白如霜。扬州慢气劲方起便被撕得粉碎,体内两股真气如龙争虎斗,在他经脉中横冲首撞。他仰颈痛呼,脖颈处青筋暴起,红色纹路在苍白肌肤上妖异蔓延。
药魔骇然倒退,只见李莲花周身腾起淡淡血雾,案几在他掌下寸寸龟裂。那袭素衣己被冷汗浸透,在烛火下泛着惨淡的光泽,宛如将死之蝶的残翼。
药魔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李莲花仿佛一根被拉至极限、即将崩断的琴弦。他惊恐地大声喊道:“尊上,快住手!”
在药魔的嘶喊声中,笛飞声却愈发催动内力。他眸中血色翻涌,仿佛要将毕生功力尽数灌入这具残破身躯。李莲花喉间溢出破碎的呻吟,唇角渗出血丝,在案几上晕开点点红梅。
药魔愈发惊慌失措,声音都带着几分颤抖与绝望:“尊上,再不停手,李先生恐怕就要性命不保了!”
话音未落,笛飞声猛然撤掌。李莲花如断线纸鸢般扑倒在案,咳出的鲜血染红了散落的药方。他艰难支起身子,指尖轻拭唇角血迹,却仍强撑着露出一丝虚弱的自嘲笑容,有气无力地说道:“早说了没用,何必浪费这些珍贵药材。”
笛飞声死死盯着案上那滩暗红,指节捏得咯咯作响。他转身一把揪住药魔衣襟,眼中燃着近乎偏执的火焰:“说!还有什么法子!”声音嘶哑如困兽低吼。
药魔则盯着李莲花,心中早己掀起惊涛骇浪,这位李先生虽然气海破裂,但竟然还可以承受住笛飞声十成内力, 这等深厚雄浑的修为根基,绝非一般人所能企及。他暗自心惊,这人到底是何来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