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位273,热霾中有金属闪光!"观测员沙哑的声线带着静电杂音,"折射率异常,不是海市蜃楼!"
六边形观察窗外的沙丘正在液态般流动。指挥室内,机械式弹道计算机的青铜摆锤开始摇晃,差分齿轮咬合声如同钟表店里的暴风雨。
"测距仪读数9200米!"观测塔传来喊叫,"轮廓符合维多利亚商船"
“打旗语,让他们停船接受检查”
“全舰二级战斗戒备,让放风的都回去”
信号旗挂起来了,可那艘维多利亚商船却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依旧朝着这边快速驶来。
“他们没有回应,继续加速靠近!”
观测员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紧张。
“装填实弹,警告射击!”
随着命令下达,舰炮发出沉闷的轰鸣,炮弹在商船前方炸开,激起一片沙尘。
炮口青烟尚未散尽,沙尘幕布骤然撕裂。维多利亚商船锈迹斑斑的撞角猛然,十六组泄压阀同时喷发出刺耳的白汽,黄铜铆接的船壳在急停中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哀鸣。沙粒像瀑布般从船体两侧倾泻而下,在热霾里折射出千万个扭曲的太阳。
"全舰静止!"观测塔传来变调的呼喊,声波在青铜传声管里撞出涟漪,"他们的明轮停转了!第三烟囱在喷溅冷却液!"
和我们五百多米的军舰比起来,他们的商船小的像个玩具。
我摘下帽子时,灼热的海风裹着金属焦香扑面而来。检查队沿着登舰梯列队行进,黄铜制的标准量具箱在甲板上磕出清脆声响。五百米外的商船保养得当,柚木甲板每块拼接缝都嵌着均匀的沥青,十六组明轮叶片在夕阳下泛着刚上油的乌光。
"货物清单在第三货舱恒温柜。"船长递来镶铜边的航行日志,羊皮纸页边规整地贴着海关验讫标签,"上个月在亚历山大港补的铅封,您看火漆印还完整。"
货舱通风系统发出轻柔嗡鸣,成垛的棉花捆用防水帆布罩得严严实实。我随机挑中第三层B区的货包,船员立刻降下液压装卸臂。当蒸汽切割器精准划开捆扎带时,爆开的棉纤维里飘出熏衣草香——每包空隙都按航运规范填塞了防潮香料。
我将航行日志递还给船长,帽子夹在腋下有些发烫:"能否借贵船两吨原石?我们的补给船下周才能到。"指了指正在登舰梯旁列队的战俘,"另外帮忙捎带这这些战俘去亚历山大港,他们需要移交。"
船长接过物资清单,胸前的单筒望远镜随着点头动作晃动:"原石从备用舱调拨,不过得提醒您——"他掀开通风管道的检修盖,露出刚补过漆的量表,"这是去年改良的二级原石,燃烧室压力阀需要校准到......"
"首接接入左舷通用接口就行。"我打断他的技术说明,军舰的轰鸣突然穿透商船钢板,"这些战俘都有基础档案袋,登岸时找戴红肩章的海关督察。"
甲板突然震动起来,六台蒸汽吊机正将柴油桶转移至运输索道。戴着皮质护腕的水手长跑来报告:"货舱D区清出八个带舷窗的舱室,要给他们配发淡水资源吗?"
"按战俘公约标准供应。"我掏出怀表核对军舰发来的闪光信号,"再准备二十箱标准军用口粮,要开过封的批次做检疫检查。"
船长突然用烟斗敲响铜质舵盘,明轮叶片顿时激起的沙浪染黄了半边天空:"恕我多事——是否需要安排随船医生?上周刚有个中暑的羊毛商人在我们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