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玉珏暗语的地理暗示
汜水河面蒸腾的晨雾裹着刺鼻的血腥气，像层湿漉漉的裹尸布。项羽的指尖着玉珏残缺的边角，冰凉的触感让他恍惚回到前世，仿佛正隔着博物馆的展柜玻璃，凝视千年前的文物。玉面阴刻的星图偏偏缺了角宿，这空缺竟与昨夜狼牙吊坠炸裂时显现的卦象严丝合缝。
虞姬跪坐在虎皮榻边，小心翼翼往他臂上的箭伤涂抹药膏，药香再浓，也盖不住帐外传来的焦糊味 —— 钟离昧正在焚烧那批假田册，竹简爆裂的 “噼啪” 声，听着就像有人在暗处冷笑。
“拿三百石的空账，换我三十座粮仓。” 项羽突然攥紧玉珏，锋利的棱角刺破掌心，“萧何这算盘打得精啊。” 血珠滴落在案头舆图上，在 “霸上” 二字旁晕染开，红得刺眼，像极了刘邦背上那道渗血的腾蛇纹身。他眯起那双重瞳，前世会计课上学的复式记账法，此刻竟和竹简上被篡改的痕迹重叠在一起，在脑海中勾勒出新的线索。
帐外传来范增的咳嗽声，混着药杵捣药的 “咚咚” 响：“咳咳... 这玉珏上的星图，老朽在楚地巫祠见过...” 话没说完，韩信一袭白袍 “唰” 地掀帘而入，甲胄上还沾着细碎的芦苇絮：“末将在汜水下游截获一艘盐船，舱底藏着这个！” 他捧上的木匣刻着六博棋纹，刚一打开，二十只毒蜂 “嗡” 地窜出来，却被项羽抬手一箭，箭簇精准钉穿每只毒蜂的头颅。
蜂尸排列出的图案，让虞姬腕间新换的狼牙吊坠突然发烫 —— 那形状，赫然就是玉珏缺失的角宿星位！项羽用蜂针挑开毒蜂腹囊，挤出的在舆图上画出一条蜿蜒曲线：“原来如此，汜水改道后的旧河床... 刘邦是要把真田册送去汉中！”
话音未落，韩信剑穗上的玉珠 “啪嗒” 坠地，骨碌碌滚进帐角阴影。项羽的箭尖瞬间抵住他后颈：“韩将军这剑穗，该换换了。” 箭簇轻轻挑开绛红流苏，暗袋里掉出半片竹简 —— 上面是萧何特有的字迹，写着粮仓密码，烧焦的边角处，隐约拼出 “子午谷” 三个字。
此刻的子午谷峭壁上，刘邦抓着藤蔓荡过断崖，岩缝里的硫磺粉簌簌掉落，呛得他首打喷嚏。陈豨在对面洞口挥舞着火把，光影在石壁上投出扭曲的影子，宛如鬼魅起舞 —— 这是墨家工匠教的特殊暗号，每个动作都对应着《九章算术》里的一道题。
“项羽在玉珏里藏了东西。” 萧何的声音从洞穴深处传来，他正用盐水浸泡竹简，字迹遇水慢慢显现，“角宿对应的不是星图，而是骊山皇陵的排水道！” 他的指尖沿着简上水痕滑动，“当年我改水道时留了个暗门，就在霸上粮仓的地底！”
刘邦一咬牙，撕开背上结痂的伤口，血珠滴落在竹简上，与盐水混合后，竟浮现出新的纹路！“好你个老小子，在舆图上动了手脚！” 他背上的腾蛇纹身遇血扭曲，蛇尾指向的位置，正是项羽的中军大帐。他抓起一把岩盐砸向洞壁，盐粒遇热爆燃起幽蓝的火焰，折射出二十七个光点，不多不少，正好组成角宿星图。
洞外突然传来兵器碰撞声，樊哙的剁骨刀劈开追兵的头颅，鲜血溅在石壁上，形成诡异的图腾：“刘哥！钟离昧的骑兵搜到汜水渡口了！”
“就让他们找。” 刘邦用狗肉擦拭竹简，眼中闪过狡黠的光，“传我的令，让曹参在子午谷北口插满项字旗。项羽那双眼睛能看穿百里，却看不穿人心！”
楚军大帐里，青铜冰鉴表面凝满白霜。项羽将玉珏按在霜面上，冰纹竟沿着星图的纹路蔓延开来。虞姬突然轻呼：“看坎位！” 只见冰面的裂痕在角宿方位，赫然形成一个箭头，正指着舆图上的子午谷！范增手一抖，药碗 “哐当” 落地，褐色药汁在冰面上洇出汉中的地形轮廓。
“好个声东击西的把戏！” 项羽折断箭杆当笔，蘸着朱砂在冰面上划出一条新路线，“传令英布，带疑兵走子午谷；龙且率死士去挖霸上地宫！” 他蘸墨时不慎打翻砚台，墨汁瞬间漫过刘邦伪造的盗陵图，把那个醒目的 “项” 字染成漆黑一片。
这时，韩信浑身沾满夜露冲进帐中：“斥候急报！刘邦在子午谷现身，还带着田册...”
“那不过是萧何用三百石空账誊抄的假货。” 项羽的箭尖 “嗤” 地划破帐幔，露出后面暗藏的皇陵水道图，“真正的田册，墨里掺了骊山朱砂，遇冰就会显出赤色。” 他猛地甩袖击碎冰鉴，霜块散落一地，竟拼出 “汉中” 二字，水渍蜿蜒，宛如汉江。
虞姬的狼牙吊坠毫无征兆地炸裂，玉屑在地上组成卦象：水火未济。她俯身捡拾时，发现每片碎玉上都刻着极小的 “三百石” 篆文，连起来一看，竟是霸上粮仓粟种的详细数目！
黎明前的黑暗浓稠如墨，刘邦趴在子午谷的鹰嘴岩上，看着楚军疑兵举着火把，像条发光的长蛇般钻进山谷。他撕下衣襟缠住渗血的手臂，背上的腾蛇纹身在晨曦中泛着诡异的光：“是时候给重瞳子送份大礼了。”
随着陈豨吹响骨笛，山谷间突然升起百盏孔明灯。灯面上画着项字旗挖掘皇陵的图案，在朝霞的映衬下，宛如一只只血色的眼睛。樊哙挥起剁骨刀砍断藤索，预先埋设的硫磺包顺着崖壁滚落，遇晨露立刻蒸腾起毒雾 —— 这是萧何照着《汜胜之书》调配的障目烟。
就在这时，项羽的乌骓马突然人立而起，嘶鸣着前蹄腾空。项羽那双重瞳穿透毒雾，一眼瞥见岩壁上的反光。他迅速挽弓搭箭，鸣镝箭 “嗖” 地射断吊灯绳索。燃烧的灯架坠入谷底，瞬间引燃埋在地衣下的火油，熊熊烈火将楚军疑兵吞噬。
“不是想要田册吗？” 刘邦的吼声在山谷间回荡，他狠狠抛下染血的衣襟，布片被风展开，竟化作一卷帛书，“三百石在此！” 朱砂写的数字在火光中扭曲变形，仔细一看，竟是萧何用盐渍显影术绘制的霸上地道图！
范增怒喝一声，竹杖突然暴长，杖头毒针如暴雨般射向声源。然而毒针刚穿透岩壁，刘邦早顺着预设的滑索荡向对面山崖。他怀中掉落的玉珏卡在岩缝里，阴刻的星图在朝阳下投射出光斑，连成一条首指汉中的箭头。
项羽气得双眼几乎瞪裂，前世学过的地理知识在脑中炸开 —— 子午谷首通汉中，这不正是历史上韩信 “明修栈道” 的路线吗？他暴怒着掷出霸王弓，弓身狠狠撞碎玉珏。可飞溅的碎片落地后，竟拼出一个新卦象：泽雷随，君子以向晦入宴息。
“追！” 项羽的嘶吼惊起满山寒鸦，乌骓马扬蹄狂奔，铁蹄踏碎玉珏残片。虞姬俯身捡拾时，赫然发现每块碎片背面都刻着微雕，连起来读，竟是骊山地宫的开启口诀 —— 这分明是萧何给他设下的致命诱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