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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支架狂飙

执掌风 山村茶夫 5346 字 2025-05-07

1999年深秋,华中医学院的银杏叶扑簌簌往承君的铁鞋里钻,像极了《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阳光菇,可惜捡一片少一片,不像游戏里能无限刷新。距离全国医学生创新大赛还有三天,他正趴在宿舍阳台改装助行支架,用二蛋寄来的摩托车刹车片当关节轴,电焊火花溅在母亲织的毛裤上,烧出好几个星子大的洞。

“承君你这是搞机械朋克啊?”胖子凑过来,手里的泡面腾起热气,“别人参赛带PPT,你带‘钢铁侠战靴’,怕不是要去参加《这就是街舞》?”承君没抬头,用老虎钳掰首自行车辐条:“战靴不敢说,至少能让瘸子走得比正常人稳。”他摸了摸支架内侧的碎玉片——还是张奶奶送的那半块镯子,磨成薄片后用医用胶固定,刚好贴合足三里穴位,走路时能刺激神经反射,比电疗仪还得劲。

实验室的台灯熬坏了第三根保险丝时,助行支架终于成型:铝合金框架喷着从汽修厂偷的哑光漆,膝关节处的弹簧片能根据地面坡度自动调节,脚踝绑带用的是父亲的旧安全带,还缝着母亲绣的“平安”二字。承君站起来试走,鞋底的防滑钉在瓷砖上敲出“嗒嗒”声,像极了《黑客帝国》里尼奥踩碎子弹时间的节奏,把路过的学姐吓得够呛:“这位同学,你这装备要是拿去摆摊,城管都得喊你‘硬核摊主’。”

大赛当天,学术报告厅的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承君攥着参赛证,看见周明远教授坐在评委席最中间,西装袖口闪着昨天在实验室见过的同款袖扣——康泰医药的logo,蛇形图案缠绕着疫苗瓶,和解剖室女尸手腕的纹身一模一样。他深吸口气,福尔马林的气味混着空调的暖风,突然让他想起镇医院停尸房的味道。

“下一位,廖承君,作品《神经反馈式助行支架》。”主持人的声音像块扔进油锅的姜片,滋啦作响。承君踩着支架上台,金属与台阶碰撞的声响让后排交头接耳的评委们齐齐抬头。周教授推了推眼镜,嘴角扯出丝笑:“听说你这支架能让瘸子跑百米?不如现场表演个跨栏?”

“跨栏不敢,但能精准模拟正常步态。”承君打开投影仪,PPT第一页是他手绘的神经反射原理图,“支架内置压力传感器,通过刺激腓总神经,将步态周期误差控制在0.2秒内,相当于给右腿装了个‘人体GPS’。”他调出实验室数据,曲线图表上,代表正常步态的蓝线和支架辅助的红线几乎重合,“这是我用狗剩的运动数据校准的——对,就是当年我救的那个小子,现在他能追着二蛋满村跑。”

台下响起低低的笑声。周教授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出急促的节奏:“数据漂亮,但临床实用性呢?难不成让患者带着这堆废铁过安检?”承君弯腰卸下支架关节,零件在掌心碰撞发出清响:“所有部件可快速拆卸,重量不超过1.5公斤,比某些专家的论文注水率低多了。”

这话像颗哑炮,炸得评委席鸦雀无声。承君趁热打铁,掏出藏在支架暗格里的银针:“配合针灸穴位刺激,能进一步激活神经代偿功能。上周我给宿管阿姨治腰突,用支架辅助施针,比CT引导还精准。”他指向大屏幕,播放治疗视频:阿姨弯腰捡袜子的动作流畅得像《舞林大会》选手,完全看不出之前卧床三个月。

突然,支架的弹簧片“咔嗒”一声卡住了。承君心里一紧——刚才试装时没发现,刹车片接口处的螺丝松了。台下传来周教授的冷笑:“看来‘钢铁侠’也有掉链子的时候。”但承君没慌,从裤兜摸出备用的自行车辐条,用牙齿咬开防滑手套,三两下就把螺丝拧紧:“配件都是常见材料,坏了随时能换,不像某些进口器械,坏个螺丝都得等三个月报关。”

掌声像暴雨般砸下来,连门口的保安都忍不住鼓掌。就在这时,后排突然站起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是在实验室见过的康泰医药代表,此刻他的脸比银杏叶还绿:“廖同学,我们公司愿意出50万买专利,附赠全套进口矫形器……”

“谢谢,我怕进口货水土不服。”承君打断他,故意晃了晃支架上的碎玉片,“再说了,您上次在镇医院给李大夫塞回扣的事,我这儿还有录音呢——需要我现场播放《走进科学》之‘疫苗回扣迷云’吗?”

报告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银针落地。医药代表的领带突然松了,周教授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划出长长的墨迹。承君看见陈欣怡老师坐在观众席后排,眼里闪着泪光,手里攥着当年他救狗剩时扯破的那条围巾。

大赛结果毫无悬念,承君的支架拿下创新组金奖。颁奖时,院士爷爷摸着支架上的碎玉片感慨:“当年我在农村巡回医疗,也用过类似的土办法,没想到现在的孩子能玩出‘黑科技’。”承君刚要说话,口袋里的BP机震动,显示一条匿名短信:“疫苗批次201907的冷链记录在县医院仓库,速查。”

深夜的县医院仓库像座被遗忘的坟场,老鼠在纸箱间穿梭,发出窸窣的声响。承君踩着支架避开生锈的床架,手电筒光束扫过积灰的档案柜,终于在最底层找到标着“1990年疫苗”的铁皮箱。开箱瞬间,一股霉菌味混着铁锈味涌出来,让他想起李大夫药箱里的“痛痛乐”药酒。

账本的第37页,铅笔字己经褪色,但“批次201907”“青石镇卫生院”“李富贵(签收)”几个字依然清晰。承君掏出微型相机拍照,突然听见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他吹灭手电,躲进堆满输液袋的纸箱后,看见周教授和医药代表走进来,手电筒光束正对着他刚才翻找的档案柜。

“那小子盯着1990年的疫苗不放,”医药代表的皮鞋碾过老鼠尸体,“当年冷链车故障,疫苗失效的事要是曝光——”周教授的咳嗽声打断他:“怕什么?李富贵己经死了三年,廖承君能查到什么?再说了,他那个支架的数据,我早就卖给国外公司了,明天就会有‘专利侵权’的律师函寄到学校。”

承君的指甲掐进掌心。原来解剖室的女尸、消失的实验数据、今天的专利诱惑,全是这条利益链上的齿轮。他摸了摸支架上母亲绣的“平安”,突然想起陈老师说的:“真正的医者,要像支架一样,撑住别人的希望,也顶住命运的重压。”

离开仓库时,承君在墙角捡到半张照片,边角烧糊了,却能看清上面的人——七岁的他趴在泥水里,旁边蹲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手里举着疫苗瓶,手腕内侧有个蛇形纹身。这不就是解剖室的女尸吗?原来她在他生命的拐点出现过,却被暴雨和误诊掩盖了真相。

回到宿舍,胖子正举着张A4纸发呆:“承君,你火了!校论坛说你是‘医学界的五菱宏光’,土味改装吊打进口货!”承君笑了笑,把照片夹进生物笔记,旁边贴着大赛奖状,还有周教授的袖扣照片——这些都会成为他揭露真相的拼图。

窗外,医学院的钟楼敲响十二点。承君摸着支架上的焊点,那里还留着烫伤的疤痕,像朵开在金属上的红梅。他知道,明天会有律师函,会有更多的刁难,甚至可能像李富贵一样“意外”,但没关系,就像他在大赛答辩时说的:“医学不该是资本的玩具,就像支架不该是歧视的枷锁。瘸子的脚印或许歪歪扭扭,但每一步都踩在真相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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