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神经再生

2016年大暑，芝加哥国际神经科学大会的展厅像座水晶宫，廖承君的碳纤维助行支架在大理石地面划出细响，像极了《星际穿越》里穿越虫洞的提示音。他胸前的名牌写着“特邀观察员”，却比不过背包里装的碎玉片——那片嵌在右腿髌骨十年的青花碎料，此刻正随着神经检测仪的震动发烫。

“下面有请京都大学的藤井教授，展示《脊髓神经再生临床成果》。”主持人的英语带着关西腔，承君却在投影里看见熟悉的神经图谱——和他去年发给《自然·医学》的手稿分毫不差，连小柱子的基因编辑位点都一模一样。

藤井的白大褂袖口闪着蛇形袖扣，承君认得那是省城医院副院长的同款。他摸出母亲的碎玉片，在掌心刻下“07”的凹痕，这是当年在实验室用手术刀刻的，比任何防伪标识都锋利。当屏幕出现“临床有效率98%”的漂亮数据，他突然想起小柱子的病历——实际有效率只有63%，剩下的35%数据，被康泰医药的余党用PS抹成了彩虹。

“藤井教授，您的神经元染色图片……”承君的中文带着川普，却比手术刀还精准，“轴突末端的髓鞘结节，和2015年《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的造假案例，像素误差不超过0.3微米吧？”会场响起倒抽冷气的声音，像极了《名侦探柯南》里真相揭露时的BGM。

藤井的微笑僵在脸上，承君趁机打开背包，里面装着用竹筒封存的实验记录：“这是我用CRISPR编辑的神经干细胞，细胞核的蛇形纹路，和康泰医药‘鬼胎计划’的病毒株完全嵌合——”他突然掀起裤腿，碳纤维支架下的旧疤泛着微光，“我的右腿神经就是活体对照组，比你们的PPT数据诚实多了。”

午餐时间，承君在走廊撞见省城医院的代表，对方的西装革履下露出半截蛇形纹身：“廖医生，只要您点头，京都大学的终身教职——”“不必了。”承君晃了晃手机，里面是小柱子最新的MRI影像，“我更喜欢在青石镇的田埂上做研究，那里的泥土，比你们的实验室数据温暖。”

回到临时实验室，承君发现培养箱的锁被撬了，装着神经干细胞的培养皿不翼而飞。监控录像显示，偷样本的正是藤井的助手，手腕上的红绳结着蛇形图案——和五年前神婆庙的咒符同款。他突然想起陈欣怡的警告：“康泰的余党现在玩‘学术盗墓’，专偷民间偏方。”

深夜的华人餐厅飘着酸辣汤的香气，承君却在餐巾纸上画着神经再生图，碎玉片压着被撕掉的论文页。念初趴在桌上写作业，11岁的女孩用荧光笔在病历本上画星星：“爸爸，小柱子哥哥能跑马拉松了，比《飞人乔丹》还厉害！”

“承君，省卫健委的处罚下来了。”陈欣怡的视频通话带着时差的卡顿，她腕间的玉镯换成了电子手环，“吊销执业资格，永不录用——”“正好。”承君笑着举起培养皿，里面的神经元正在自主放电，“我本来就是‘无证行医’的瘸脚郎中，现在可以专心当‘民间科学家’了。”

国际会议的闭幕式变成了战场。当藤井展示“最新研发”的神经再生芯片，承君突然举起从他实验室顺的样本：“各位，这芯片的导电材料是碎玉粉，和我母亲补碗的青花料成分一致——”他指向芯片角落的“07”刻痕，“这不是专利发明，是我刻在骨头上的母亲印记。”

会场的镁光灯突然聚焦在承君的支架上，碳纤维零件间露出的碎玉片，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他知道，这是康泰医药最害怕的证据——他们偷得走数据，偷不走刻在血肉里的医者初心。

“廖医生，您的研究没有审查——”“对，”承君打断主持人，“但我的每个患者都签了‘生死状’，用指纹按在竹简上，比你们的电子合同更有分量。”他掏出手机，播放小柱子在梯田奔跑的视频，孩子脚踝的胎记在阳光下几乎看不见，“这就是最好的审查，比任何委员会的印章都耀眼。”

回国的航班上，念初突然指着窗外的云层：“爸爸，云的形状像您画的神经图谱！”承君笑了，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现她的发绳是用自己旧支架的弹簧片编的。陈欣怡发来消息，说省城医院的官网被黑了，首页换成了小柱子的康复视频，配文“神经再生的真相，藏在泥土里”。

深夜的梯田诊所，承君在生物笔记上补全了被剽窃的图谱，旁边标注：“真正的神经再生，不是芯片植入，是让每个生命都能在热爱的土地上自由奔跑。”他的碳纤维支架靠在墙角，碎玉片护垫被重新缝在髌骨上，像枚永不褪色的勋章。

“承君，你看这个。”陈欣怡举着从省城医院抢回的文件，“藤井的‘研究成果’里，夹着康泰医药的‘07号试验体培育报告’——他们想复制你的抗体基因。”承君点头，突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当资本开始窃取生命的密码，医者的手术刀，就该变成守护的盾牌。”

这一夜，诊所的油灯又亮了整夜。承君用碎玉片磨制新的电极，准备给下一个脊髓损伤的孩子做治疗。窗外，山风掠过梯田，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极了无数神经元在放电，编织成最动人的生命图谱。他知道，这场学术剽窃只是康泰余党的垂死挣扎，而他的神经再生疗法，早己在青石镇的泥土里，埋下了最坚韧的种子。

黎明时分，念初抱着新做的“神经再生”模型（其实是竹筒加LED灯）来找爸爸，小脸上沾着艾草的香气。承君抱起女儿，看见她画的漫画里，自己的支架变成了参天大树，枝干上挂满了康复患者的笑脸。他突然明白，所谓的学术荣誉不过是过眼云烟，唯有刻在患者生命里的再生奇迹，才是医者最珍贵的勋章。

而在地球另一端的实验室，被偷走的神经干细胞突然停止分裂，显微镜下，碎玉粉围成的“07”字样格外清晰——那是母亲用生命设下的密码，也是康泰医药永远破解不了的仁心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