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霜降,棺材村的晨雾裹着腐叶味,把老槐树染成了《聊斋》里的千年老妖。廖承君的助行支架刚碾过村口的石板路,就听见破庙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我的孩子!神婆说鬼胎把他的魂勾走了——”
他加快脚步,支架的防滑钉在青苔上打滑,像极了《鬼吹灯》里摸金校尉踩中尸油的场景。破庙内,王翠兰的表妹正抱着沾满血的襁褓抽搐,神婆举着柳木剑念念有词,香灰撒在产妇腿间,混着血水形成诡异的符号——和三年前血色产房的咒符一模一样。
“让开!”承君的碎玉片护垫硌得右膝生疼,他扯开襁褓,只见胎儿浑身发紫,胎盘呈葡萄状凸起,“这是葡萄胎,不是鬼胎!再信神婆的‘勾魂术’,子宫都要被勾走了!”神婆的剑穗扫过他的支架:“瘸子懂什么?这是棺材兽转世,要连母体一起献祭——”
承君没理她,从背篓掏出升级版B超仪——用报废的MP4屏幕和剃须刀刀片改装的,探头抹着蓖麻油当耦合剂。屏幕上跳出雪花点,很快显露出子宫内的蜂窝状回声:“看见没?这叫水泡状胎块,跟《植物大战僵尸》里的魅惑菇似的,会吸干母体营养。”他转向产妇丈夫,“把你藏的‘神水’交出来,玻璃瓶底的银色粉末,和康泰医药的毒宴事件同款吧?”
男人脸色煞白,从神龛后掏出半瓶蓝色液体。承君用PH试纸一测,瞬间变成黑色——强碱性毒物,和冷库查获的病毒培养液如出一辙。他突然想起上个月在梯田诊所,三个孕妇接连流产,胎儿组织里都检测出这种粉末,像极了康泰医药撒在人间的“鬼胎种子”。
“准备清宫手术。”承君褪去支架的防滑钉,用酒精棉擦拭手术刀,“欣怡,把庙门的八卦镜拆了,当反光板用。狗剩,去河边捡十块鹅卵石,用火烧红当热敷袋。”神婆趁机溜到产妇耳边低语,产妇突然尖叫着抓挠承君的支架:“别碰我!鬼胎会附身在铁鞋上——”
承君的拐杖重重磕在地上,碎瓷片杖头在晨光下闪着冷光:“附身在铁鞋上?那正好,我这铁鞋专治妖魔鬼怪,比《新白娘子传奇》的雄黄还灵。”他用银针快速刺入产妇的三阴交,血珠渗进护垫,却让他想起陈欣怡的诊断书——脊髓灰质炎后发症,和这些孕妇的神经麻痹症状如出一辙。
手术进行到最关键时,庙外突然传来引擎声。三辆黑色轿车冲破薄雾,车身上的蛇形logo在晨露中泛着冷光。承君认得这是康泰医药的“死神车队”,三年前在冷库见过同款。他把手术刀交给陈欣怡,从支架暗格摸出母亲留下的碎玉片:“欣怡,继续手术,我去会会这些‘送葬队’。”
轿车在庙前急刹,墨镜男带着保镖下车,皮鞋碾碎地上的符纸:“廖承君,听说你在查‘鬼胎’?要不要看看这个——”他甩出一叠照片,“三个月前流产的胎儿,体内都有这种蛇形胎记,和你女儿念初的一模一样。”承君的瞳孔骤缩,照片里的胎儿脚踝处,淡青色胎记蜿蜒如蛇,正是康泰医药的试验体标记。
“你们在孕妇体内注射病毒株!”承君的拐杖戳向对方胸口,“就像在地里种毒西瓜,等成熟了再收割脐带血!”墨镜男冷笑:“不然你以为梯田诊所的执业许可为什么批不下来?县卫生局的章,可比你的土法B超值钱多了。”他突然指向庙内,“现在停下手术,我还能给你女儿留条活路。”
庙内传来婴儿的啼哭——不,是清宫手术成功的信号。承君笑了,笑得比碎玉片还冷:“你漏算了一件事——”他掏出手机,展示刚拍下的胎儿组织照片,“这些葡萄胎的绒毛膜促性腺激素超标300%,正是你们提取病毒抗体的关键,对不对?”
墨镜男的脸色第一次变了,像极了《名侦探柯南》里凶手被揭穿的瞬间。承君趁热打铁:“我还在产妇的指甲缝里发现了这个——”他举起装在青霉素瓶里的银色粉末,“和1990年失效疫苗的防腐剂成分一致,足以让省防疫站的人查出你们的‘鬼胎工厂’。”
庙内,陈欣怡抱着清理干净的子宫标本出来,玻璃瓶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承君,组织切片显示,绒毛间质水肿有空泡,典型的完全性葡萄胎。”她转向墨镜男,“不过更有趣的是,每个空泡里都检测出硫代硫酸钠,和你当年在毒宴用的解毒剂,是同一条生产线上的吧?”
墨镜男突然掏出注射器,针头泛着冷光:“既然你找死——”话没说完就被狗剩的竹篓扣住脑袋,像极了《西游记》里收妖的名场面。承君趁机扯开对方的西装,露出胸前的蛇形纹身,和解剖室女尸、神婆的标记完全吻合:“原来你也是试验体,编号多少?08号?09号?”
警笛声从远处传来时,墨镜男的轿车己经变成了《速度与激情》的翻车现场。承君望着庙墙上被撕下的符纸,露出下面的红砖,突然发现砖缝里嵌着半片碎玉——和他拐杖上的材质一模一样,上面刻着模糊的“07”编号。
深夜的梯田诊所,显微镜(放大镜+手机摄像头改装)下,葡萄胎的绒毛组织正在发光。承君的生物笔记新画了幅图:蛇形病毒链缠绕着葡萄状胎块,旁边标注“鬼胎计划:用失效疫苗诱变胚胎,提取特殊抗体”。他摸了摸女儿念初的小脚丫,脚踝处的胎记在台灯下若隐若现,像极了母亲日记里画的病毒克星。
“承君,防疫站的人来了。”陈欣怡递来杯凉透的茶,“他们在神婆庙的井里,发现了和冷库一样的病毒株,还有——”她压低声音,“周明远的庭审记录提到,康泰医药在棺材村设了三个‘鬼胎培育点’,专门针对有脊髓灰质炎抗体的家庭。”
承君望向窗外,棺材村的薄雾正在消散,露出层层叠叠的梯田。他突然想起白天产妇的话:“神婆说喝了神水就能生男孩。”原来所谓的“神水”,不过是康泰医药的病毒培养液,专挑像他这样有抗体的家庭下手,试图培育出能抵抗脊髓灰质炎的“新人类”,就像在玩一场《模拟人生》的邪恶实验。
这一夜,诊所的油灯又亮了整夜。承君在给县防疫站的报告里写下:“鬼胎不是玄学,是资本的邪术。当医学变成了培育怪物的温床,每个医者都该成为斩妖除魔的剑。”他摸了摸支架上的碎玉片,上面的刻痕在油灯光下格外清晰——那是母亲用生命刻下的警告,也是他对抗黑暗的利刃。
黎明时分,念初抱着玩具听诊器来找爸爸,小脚丫踩在诊所的地砖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承君抱起女儿,看见她脚踝的胎记在晨光中淡得几乎看不见,突然笑了——原来只要阳光足够亮,再深的阴影也会消散。而他,会让这束光照亮每一个被“鬼胎”笼罩的角落,让科学的种子,在阴谋的废墟上,长出最坚韧的生命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