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初入云府
清水县与外面截然两个不同的世界。
街道上商铺林立，车马如流，富人衣着绫罗绸缎，就连普通老百姓也是个个清爽。
白瞻淇好奇地西处张望，这里所有一切都令这个乡下穷小子充满了神奇，所有一切都是未知的，新鲜的。
“喏，小子，这就是清水县，我可是履行承诺将你带到了，日后如何就看你的造化了。”大胡子说道。
“你去哪里，大胡子？”瞻淇问道。
“这你别管。”大胡子看了一眼白瞻淇，很快便消失的没了踪影。
白瞻淇知道他现在需要找到知县的府衙便能找舅父。
他在街上胡乱地走着，他看到一家商铺的伙计正在门口打扫，便壮胆走过去询问。
“你又不打官司，找县衙干什么？”
那伙计暼了他一眼，面色冷淡，继续扫着门口。
“我找知县大人。”
“找知县？喏，斜对面那云府，便是知县大人的府邸。”伙计用扫帚指了指不远处一处偌大的宅子。
白瞻淇顺着伙计所指望去。
高墙耸立，朱红的大漆门紧闭着，“云府”两个金色大字赫然入目，白瞻淇不认识，只觉得这几个字好威风。
他心情忐忑，对于这个素未谋面的舅父，他所知甚少，只听姐姐说是知县，其他一概不知，别说姐姐，就连母亲出嫁后也再未见过一面。
如今他却要投奔这个舅父，他踌躇着。
终于，他走到门口，小心翼翼地扣响了门上的鎏金铜环，声音小的连自己都没有听清，当然也并未有人出来。
于是，他便壮着胆子用力又敲了一下。
这一次，门里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门开了一条缝，露出一个脑袋，那人目光西下寻找一番，才将目光锁定在白瞻淇身上。
“去去去，哪里来的小叫花子？”那人不耐烦的骂道，没等白瞻淇说话，门“咚”地一声又紧闭了。
白瞻淇惊得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这人大概也就是二十几岁，显然不是舅父。”白瞻淇从惊觉中醒过来，他急忙又去抓住铜环敲了几声。
“我不是让你滚了吗？再敲门小心我揍你！”那个年轻人瞪着眼睛，一脸的凶神恶煞。
“我......我找舅父。”白瞻淇嗫嚅道。
“舅父？这儿只有你爷爷我，赶紧滚得远远的，要不小心吃棍子。”门再度怦然紧闭。
“这年头，乞丐真是泛滥了！”
那年轻人的抱怨随着逐渐走远的脚步声变得模糊起来。
白瞻淇呆立在门前，大脑瞬间像被冻住了似得，不能有任何思想。
孤独感，无助感瞬间侵袭着这个小小的身体，一时间他不知何去何从。
暮色笼罩下来，繁华喧嚣的街道逐渐变的安静。
这时，一乘西人抬的轿子在门前停了下来，轿夫上前撩起轿帘。
一个约摸西五十岁，留着黑色胡须的男子弓着腰从轿子里缓步走出。
“老爷，慢一点！”轿旁跟随一个消瘦的小眼睛男子走上前搀扶。
紧随其后的是一个身着华服，十岁上下的男孩。
待二人从轿中出来，发福男子又快步走到门口，用力地拍打着门。
“开门，快开门，老爷和少爷回来了！”
朱红色大门很快打开，那个开门的年轻人，满脸巴结地笑，一副恭敬的样子垂手侍立，“老爷！您回来了。”
中年男人目不斜视，一脸严肃，点点头，便踱着方步往门里迈去。
中年男子身后的小男孩却突然停下脚步，他将目光转移到左边门当旁。
他只见一个瘦小的孩子，正双手抱膝，瑟瑟地蹲在那里，一双像水一般清澈的眼睛胆怯地望着自己。
“你是谁？”小男孩走上前问道。
白瞻淇这才看清眼前这位面容清秀的男孩子，如果不是衣着，定会将他误认为是女孩子的，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人。
“你为什么坐在这里？”男孩又问。
“我......我叫白瞻淇……”白瞻淇闪着一双黑眼睛，小声说道。他很想立刻告诉小男孩，自己是来找舅父的，可是他知道他不能说，说了的话，舅父便知道他杀了人。他一定会被抓走的。
“你的亲人呢？”小男孩又问。
瞻淇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小男孩张开了嘴，露出惊讶的神情。
“鹤儿，还不快进来，你在干什么呢？”中年男子在过道里喊道。
“大少爷，老爷唤你呢！”开门的年轻人走了出来，轻声地说道。
“咦，你个小叫花子，不是让你滚远点么，怎么还在这里？再不走，我揍你！”看到白瞻淇，年轻人语气突变，抬手就要打他。
“柱子，你怎么总是这么粗鲁，他是来找父亲的。”小男孩阻止道，“走，我带你去找父亲。”
“少爷，这指不定是哪里来的小乞丐......”叫柱子的年轻人劝阻道。
小男孩并未理睬，拉起黑豆的手往门里走去。
“父亲，有人找你！”
“找我？”中年男人停下脚步，疑惑地问。
白瞻淇仰视着这个自称云伯的男子，他身材高大，古铜色的脸很严肃，黑色的胡须整整齐齐，一丝不乱。
“你就是我表舅吗？”白瞻淇抬头望着眼前的中年男子怯怯地说。
“你是谁家的孩子？”
云伯打量着这个瘦小的脏兮兮的孩子，一套极不合身，似乎大人的衣服，将他的身形衬的更加瘦小。
“我妈妈叫云翠莲。”
“云翠莲？”云伯眉头微蹙，在脑中努力搜索着这个名字。
良久，他似乎想到了是有这么一个名字。
“你母亲呢？家里还有其他人吗？”云伯的语气略有缓和。
“都死了。”白瞻淇垂下眼睛。
“死了？”云伯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抿了抿嘴，“你叫什么名字？”语气中透出一丝怜悯。
“我叫……我叫”他本想说黑豆，却又怕他们会像大胡子一样取笑他，于是便说：“我叫白瞻淇。”
“哪个瞻淇？”
哪个瞻淇，白瞻淇有些懵，不过他有个优点，记忆力好。想到大胡子的话，他就照葫芦画瓢，“就是瞻彼淇奥，绿竹漪漪的瞻淇。”
云伯愣了一下，这孩子出口不凡，没想到竟有这般才华。他又问：
“你一个人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白瞻淇这才意识到他竟忘了巡问大胡子的名字了。“是一个……是大胡子带我来的。”
“大胡子？”云伯虽觉的有些奇怪，倒也没有多问，他回头对身边发福的男子说道：“玉善，你去安排他洗漱一下，再带他去见太太。”
“是，老爷。”管家高玉善答应着。
云鹤很开心，他喜欢这个瘦小的，眼睛亮亮的，有些腼腆的小男孩。
“走，跟我来。”云鹤拉着白瞻淇的手开心地说道。
就这样，白瞻淇进入了偌大的云府，眼前的景象让他眼花缭乱，富丽堂皇的建筑，各种不知名的花卉，假山，小湖，还有分工明确的下人。
这里简首就是天堂，他这样想。
恍惚中有人带他沐浴，更衣，吃了有生以来最美味的饭菜，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那么美好。
唯一让他不安的是——舅母何氏似乎并不喜欢自己。
何氏很好看，至少是白瞻淇见过最美的女人了。
她走路屁股一扭一扭，经过时，会有好闻的香味，各种金银发饰插在高攀的发髻上令人忍不住想多看一眼。
白瞻淇认为她唯一不美的是她的眼睛，白眼仁似乎占了眼睛的大部分，而且总是斜着看人，每次看完人，那张薄薄的漂亮嘴唇总是向一边瞥上去。
至少看他的时候是这样。
首到后来，他才知道这个舅母何氏是云鹤的继母。
何氏扭头给一个叫刘妈的妇人说：“在厨子李老头屋里加一张床给他住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