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烬灭

青铜茧裂开的刹那，因果树的枝桠尽数碳化。

欧阳劫站在蒸发的青铜海中央，脚下是洛楚汐未燃尽的焦骨。他的右眼重瞳中映出骇人景象——洛无涯的镜瞳碎片正熔成金汁，浇灌着茧中爬出的连体婴孩：左半身生着龙鳞蛛纹，右半身缠着桂树根须，脊背上用金血刻着第一百世婚书。

"阿姊……你终究选了这条路……"

洛无涯的残魂在婴孩颅内嘶鸣。她碎裂的镜瞳化作利刃，刺入欧阳劫的灵台——

剧痛中，时空突然倒转。

初世铸剑炉前，洛楚汐根本没有剜眼饲子。她跪在炉火旁，正将两枚玉镯套上连体婴的腕间：左镯嵌着青铜蜘蛛，右镯裹着桂树嫩芽。当欧阳政持剑闯入时，她突然咬破舌尖，血喷在炉壁上蚀出谶语："双烬归鸿日，母子同烬时"。

现实中的因果树突然暴长。

碳化的枝干刺破虚空，露出底下猩红的无烬之境。欧阳劫怀中的婴孩突然啼哭，左眼琥珀瞳炸裂，琉璃碎片凝成青铜钥，首刺他心口蛛纹——

"劫儿，吞下这个！"

洛楚汐的焦骨突然暴起。她碳化的指骨撬开婴孩右眼，挖出粒裹着血痂的桂子塞入欧阳劫口中。籽壳裂开的刹那，整片青铜海突然沸腾，浪尖托着十万封婚书飞向因果树。

"母亲……您连自己的骨灰都是算计……"

欧阳劫的嘶吼混着骨裂声。他的皮肤寸寸剥落，露出底下青铜色的骸骨——每根骨头都刻满弑神阵纹，脊梁第七节处嵌着的正是初世玉镯！

双烬舟残骸在此刻重组。

船体化作青铜巨棺，棺盖上钉着九十九枚银铃。当欧阳劫的骸骨触及棺椁时，铃舌突然暴长成铁链，将他与连体婴捆作一处。棺内传来洛楚汐的合音："痴儿，这才是真正的同归……"

猩红花海突然碳化。

洛无涯的残魂在灰烬中尖啸，镜瞳碎片熔成金剑刺向棺椁。剑锋触及青铜的刹那，因果树轰然倒塌，枝头银铃花震碎成星尘——

每粒星尘都映着骇人真相：

- 第八十一世火场：焦尸怀中的《烬痕谱》最后一页写着"劫儿非亲子"

- 第三世冷宫：替身傀儡腹中爬出的青铜蜘蛛，蛛腹刻着"无涯"二字

- 现世青铜棺：连体婴的右眼琉璃瞳中，锁着洛楚汐被篡改的记忆

"您竟用仇人之子……炼成弑神刃……"

欧阳劫的骸骨突然暴长血肉。他撕开连体婴的胸膛，掏出那颗跳动的琉璃心脏——心室内蜷缩着微缩的洛楚汐，她正用碳化的指尖在心室壁刻字："吾儿无涯，永镇因果"。

双烬舟残骸在此刻自焚。

火浪吞没棺椁时，洛无涯的残魂突然凝实。她赤足踏着火海，发间的石榴花己化作狰狞蛛首："阿姊，你让我永世镇守因果树……可曾问过我的意愿！"蛛腹裂口处垂下青铜锁链，末端拴着欧阳政的碎魂。

"父亲……"

欧阳劫的右眼重瞳突然淌出血泪。他看见碎魂深处藏着初世秘辛——欧阳政从未负心，大婚夜那杯毒酒，是他为替洛楚汐续命亲手调制！

因果树在此刻彻底崩解。

碳化的枝干凝成青铜碑，碑文被火舌舔舐成新谶语："烬灭处，鸿飞绝，万世同焚证往生"。洛楚汐的焦骨突然抱住欧阳劫，碳化的唇擦过他耳畔："纵使万劫……娘也愿你……"

爆炸声吞没遗言。

当青铜海彻底蒸发时，欧阳劫看见最后的幻象：初世桂树下，洛楚汐根本没埋玉镯。她跪在月华中，正用银铃碎片剜出左眼，琥珀色的瞳孔坠入根系时，桂树突然暴长——

每一片叶子都刻着"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