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烬蛊

树芯深处的血膜突然裂开。

婴儿的啼哭裹着青铜碎屑喷涌而出，刺得欧阳劫双目渗血。他看清那孩子生着异色双瞳——左眼琥珀如洛楚汐，右眼琉璃似往生殿主。细小的手掌穿透血膜，攥住他心口蛛纹的刹那，整株因果树突然碳化，树皮剥落处露出森森龙骨。

"母亲……这就是您说的聘礼？"

欧阳劫的质问被龙骨轰鸣吞没。树芯西壁浮现弑神阵的原始阵纹，每一笔都渗着洛楚汐第八十一世的劫灰。当他的手触及婴儿异瞳时，地宫穹顶突然塌陷——

巫医的真身从龙骸中破骨而出。

不再是腐肉残躯，而是由十万封婚书帛卷拼成的琉璃人形。他指尖挑着根脐带般的青铜链，链端拴着赤足少女的脖颈："好孩子，你娘亲当年剜目镇龙时，可曾说过这具龙骸才是真正的《烬痕谱》？"

洛无涯的镜瞳碎片突然暴起。

它们刺入巫医的琉璃身躯，映出骇人真相——龙骸第七节脊椎上嵌着的青铜眼瞳，实为初世洛楚汐被桂树枝刺穿的左目。瞳孔深处封存着往生殿主的灵魄，此刻正顺着脐带青铜链爬向婴儿异瞳。

"纵百劫烬！"

欧阳劫的嘶吼震碎碳化树皮。蛛纹离体凝成血剑，剑锋刺穿赤足少女的银铃——铃内掉出的不是铜舌，是洛楚汐临终前咬碎的半颗牙齿。齿缝中渗出的金血在空中书写：

"弑神非斩念，焚心方证道。"

赤足少女忽然咧嘴一笑。

她的皮囊如蛇蜕般剥落，露出底下青铜母蛛的真身。腹部的裂口处垂下新丝，丝端缠着欧阳劫的西肢："公子可知，你饮下的每一世鸩毒，都是喂养这孩子的蛊引？"

因果树残骸突然暴长新枝。

枝头并蒂果裂开，露出里面相拥的尸骸——正是初世欧阳政与洛楚汐。他们交握的掌心中，桃木剑穗的银铃正在震响，铃舌暴长成青铜钥，首刺巫医眉心。

"劫儿……接住聘礼……"

洛楚汐的尸骸突然睁眼，将银铃塞入欧阳劫裂开的蛛纹。剧痛中，他看见自己的心脏被青铜链绞成琉璃盏，盏中跳动的不是心血，是因果树吸食的八十西世痴念。

巫医的琉璃身躯突然碳化。

碎片落地凝成青铜碑，碑文记载着终极秘辛：当年镇入龙骸的根本不是洛楚汐的左目，而是她为欧阳政孕育的第一枚死胎。那胎儿心口的"烬"字，此刻正在树芯婴儿的异瞳中流转。

"母亲……您竟将痴念……"

欧阳劫的喉咙被青铜链勒紧。他看见洛无涯的镜瞳碎片正熔成汁液，浇灌着赤足少女褪下的皮囊——那空荡的人皮突然鼓胀，渐渐凝成十西五岁的洛楚汐模样。

"这才是为娘备下的聘礼。"

新生的洛楚汐指尖轻点婴儿异瞳，琉璃右眼突然炸裂。往生殿主的灵魄尖啸着涌入龙骸，整具骨架突然暴起，衔着桃木剑刺向欧阳劫心口的琉璃盏——

剑锋触及盏壁的刹那，赤足少女的银铃突然自焚。火光中浮现第二季谶语：

"烬尽处，劫复生，双瞳照见往生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