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烬苍生

青铜海彻底干涸时，欧阳政的石化指尖正抵着巫医的腐眼。红衣少女的银铃碎片刺入他眉心桃花印，整片星盘突然倒转——天穹化作青铜镜面，映出三十六州正在石化的苍生。孕妇们青灰色的腹中，青铜婴尸正用脐带绞碎母亲的脏腑。

"这才是真正的父女血契..."

巫医的残魂在镜面中癫笑。他腐手拽出洛楚汐冰封的左瞳，瞳孔里流转的竟是红衣少女在冷宫埋匣的真相——八岁的楚汐将写着"父女"的血玉替换成"同穴"，却被他暗中调包。

忘川河水漫过冷宫废墟。当欧阳政在漩涡中抓住飘荡的脐带，死结处突然暴长青铜根须，将他拖入铸剑炉的幻境。炉底暗格里锁着的不是婚书，而是楚汐分娩时的血褥——金血浸透的褥面上，拓跋政的名字正被青铜蛆虫啃噬。

"阿政，点燃魂灯！"

红衣少女的残躯突然自血褥中浮起。她引着欧阳政的石化手掌按向九百九十九盏魂灯，灯芯里封存的指骨突然暴起尖啸。当第一簇魂火舔舐指尖，星轨上的铠甲残片突然坠落，在他掌心凝成桃木剑穗。

巫医的腐手穿透镜面。他攥住红衣少女的孕腹，扯出里面的青铜树苗："少主可知这树的年轮..."树苗断面浮现漠北星图，"...刻着楚汐姑娘每次剜心的时辰..."

冷宫梧桐突然暴长。当根系缠住欧阳政的脖颈时，他看见树心深处蜷缩着八岁的自己——孩童手中攥着的不是木剑，而是缠满红绳的脐带。红衣少女的银铃突然炸成血雨，淋在石化身躯上竟让青铜褪色："将军可记得..."她染血的指尖点在孩童眉心，"...你说要赠我太平盛世？"

忘川河底传来裂帛声。当欧阳政劈开青铜树苗，跌出的不是木髓而是冰封的右臂——七星疤痕化作钥匙插入星盘缺角。旋转的刹那，三十六州的石化百姓突然哀嚎，他们的眼窝中爬出青铜蛆虫，虫群汇聚成巫医新的身躯。

"现在该醒了..."

洛楚汐的残音自蛆群中溢出。欧阳政的桃木剑穗突然暴长，刺穿巫医心口时带出的不是腐肉，而是八岁楚汐埋下的铜匣——匣中血玉突然炸裂，玉屑凝成完整的星象图，天枢位赫然是红衣少女的胭脂痣。

子夜惊雷劈碎镜面。当欧阳政在晨曦中睁开眼，怀中的红衣少女正在消散，她染血的手引着他的掌心按向星盘："记住..."她的嫁衣化作曼珠沙华飘向冷宫，"...你毁的不是轮回..."花瓣坠地凝成新的青铜树苗，"...而是我的痴念。"

圣山方向升起血月。当第一缕月光漫过树苗，欧阳政看见八岁的楚汐正在树根处埋剑——剑穗上的银铃碎片，正与他腕间残铃共振出《安魂曲》。九百九十九具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棺中尸骸的心口处，皆刻着崭新的谶语："宁负苍生不负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