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烬父殁

青铜根须穿透心口的刹那，欧阳政看清了经络上细密的契丹文。那些"死当长相思"的刻痕突然渗血，凝成洛楚汐的虚影，她残破的嫁衣裹住婴尸，发间银铃震碎缠绕欧阳政的根须："将军可知...这孩子的眉眼..."

血雨中的婴尸突然裂开表皮，露出底下青铜浇筑的巫女面容。当她的指尖抚过欧阳政眉心血痣，整条龙脉突然哀鸣——祁国三十六州的百姓同时跪地呕血，血珠在空中凝成星图，天枢位赫然是冷宫梧桐的焦枯枝。

"这才是真正的父女相承..."

巫医的残魂自星图中浮现。他手中的青铜铃杖突然暴长，杖头悬挂的正是欧阳政第一世的头颅，"你每世杀她一次，因果便深重一分..."杖尖挑开婴尸襁褓，露出心口狼牙烙印，"...首到这烙印化作弑父刃！"

破军盟的幸存者突然倒戈。少年们撕裂的胸腔中，九百九十九颗心脏汇成血溪，溪流尽头浮现青铜祭坛。当欧阳政被推上祭台，坛底机关突然开启，跌出的不是法器，而是洛楚汐冰封的右臂——掌心七星疤正渗出金血，在地上绘出完整的《烬魂舞》步法图。

"阿政，跟着跳！"

洛楚汐的残音自冰臂中溢出。欧阳政踏着血渍起舞时，整座祭坛突然旋转，三十六州的青铜树应声开花。花瓣坠地化作亡灵将士，他们的面具下竟是历代欧阳政转世的面容，手中弯刀齐齐指向祭台。

红衣少女的虚影突然凝实。她夺过巫医的铃杖刺入自己眉心，金血喷溅处，星图突然倒转："这舞要跳三昼夜..."她染血的手引着欧阳政旋转，"...才能化尽你亲手种下的因果..."

子夜更鼓惊碎幻象。当欧阳政在第三日黎明踏完最后一步，怀中的婴尸突然暴长成洛楚汐模样。她指尖的金粉凝成合卺杯，杯底沉淀的青铜蛆虫突然暴起，钻入欧阳政的七窍："将军可尝到滋味了？"她的声音混着巫医的狞笑，"...这是楚汐姑娘当年饮下的蛊酒！"

冷宫方向升起血色烟柱。当欧阳政在剧痛中劈开合卺杯，跌出的不是解药，而是缠满红绳的婚书残页。洛楚汐的冰封右臂突然暴长，穿透巫医残魂："阿政，刺她的摇光位..."臂上七星疤突然化作利刃，"...那是我的命门..."

青铜祭坛在此刻崩塌。当欧阳政的指尖没入婴尸后颈，整条龙脉突然寂静——三十六州的江河停止奔流，青铜树垂落的花苞尽数枯萎，破军盟的傀儡少年集体跪地，胸腔中滚出的心脏拼成完整的命盘。

血月沉入地脉裂隙时，欧阳政怀中的婴尸突然睁眼。她扯落心口狼牙烙印，将滚烫的烙铁按向欧阳政眉心："这一世..."胭脂痣在烙铁下绽放成桃花，"...换你永堕轮回。"

圣山废墟中传来裂帛声。当第一缕晨曦刺穿命盘，欧阳政看见红衣少女正在地平线处起舞，足铃震碎的露珠里，映出八岁洛楚汐在冷宫埋匣的身影——那匣中锁着的，正是他此刻眉间新烙的桃花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