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国三十六州的晨钟同时震颤时,欧阳政的白发正浸在龙脉血池中。洛楚汐冰封的残肢己与山河地脉相融,金血自他指缝渗出,在池面凝成星图——天枢位钉着的正是红衣少女消散前的眉眼,而玉衡位悬着冷宫梧桐的焦枯枝。
"少主,各州郡的青铜树开始开花了!"
破军盟斥候的羽箭钉入地宫残垣,箭尾系着的不是信笺,而是片带血的桃花瓣。欧阳政触及花瓣的刹那,整条龙脉突然活过来,地动山摇间,他看见千里外的边关城墙正被青铜树根撕裂,每道裂缝中都爬出裹着粘液的蛊虫。
冷宫方向升起血色烟柱。当欧阳政策马赶到时,焦枯的梧桐树己生新枝,树冠垂落的不是绿叶,而是串串青铜铃铛。树心裂口处渗出金血,凝成洛楚汐的虚影:"将军可还记得..."她指尖抚过树身抓痕,"...我说要在这里埋下百年后的聘礼?"
树根突然暴动。欧阳政劈开树干时,跌出的不是铜匣,而是漠北巫女的冰封头颅——唇间含着半枚玉珏,与红衣少女的银铃残片相击时,竟发出洛楚汐的声音:"阿政,我把自己埋在祁国地脉里..."头颅突然炸裂,飞溅的冰碴凝成地脉图,每条经络都钉着青铜铃,"...每一处铃响,都是我在唤你。"
边关急报在此刻传来。青铜树花苞中诞生的不是果实,而是身覆青铜甲的亡灵战士,他们的面具下是欧阳政历代副将的面容。破军盟少年被亡灵长枪刺穿时,用最后气力抛来染血的婚书——正是洛楚汐在圣泉畔未写完的那封,泛黄的纸页上新增了血字:"愿聘山河为礼,葬你我百世痴妄"。
巫医的残魂自地脉裂隙浮出。他手中的青铜杖己与龙脉同化,杖头悬着的正是洛楚汐最后一缕命魂:"少主可知,楚汐姑娘的残魂为何不散?"杖尖挑开欧阳政的衣襟,狼牙烙印里浮出万千星子,"她在你魂魄里种了相思蛊,蛊虫不死,轮回不灭!"
红衣少女的银铃碎片突然灼热。当欧阳政将碎片按入心口,整座冷宫突然下陷,露出地底沸腾的青铜海。洛楚汐的虚影自熔岩中升起,残破嫁衣化作锁链缠住巫医:"当年你骗我饮下蛊酒..."她引着欧阳政的手穿透巫医灵台,"...可知这蛊要用痴情人的魂火来养?"
祁国山河在晨曦中震颤。当巫医的惨叫随青铜海干涸消散,欧阳政怀中的婚书突然自焚。灰烬里爬出的金虫拼出新地图——漠北圣山深处,红衣少女的银铃正在地脉泉眼处轻晃,每声铃响都使青铜树开谢一轮花。
破军盟的狼烟掠过焦土。少年们跪献染血的桃花枝,枝干中空处藏着洛楚汐的手札:"待山河烬时,梧桐花开处,自有重逢期"。欧阳政的白发缠住桃枝时,整条龙脉突然哀鸣,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在青铜海中破碎重组——眉心血痣,竟与洛楚汐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