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烬驼铃

商队首领的平安扣映着圣泉晨光时，欧阳政的白发正缠住驼队头狼的咽喉。头狼绿瞳中映出洛楚汐临终时的面容，喉间发出呜咽竟似人声："将军...别来无恙..."

"放肆！"首领的弯刀劈开狼首，血雾中浮现金砂凝成的星图。欧阳政的狼牙烙印突然灼痛，星图天枢位钉着的青铜钉与巫医胸前的七星钉纹路重合。驼铃在此时齐鸣，商队众人掀开兜帽，后颈皆浮现北斗黥面。

首领的骨笛吹出塞外悲歌，圣泉水面泛起涟漪。当第一滴水珠溅上平安扣，泉底突然升起冰棺——棺中女子身着祁国宫装，心口插着的正是漠北王剑的残片。欧阳政的刀锋触及冰棺时，女子睫毛轻颤，腕间滑落的红绳系着褪色婚书："拓跋政聘楚汐"。

"少主该归位了。"首领突然割破掌心，血染的泉水凝成青铜树影。驼队众人跪地齐诵巫咒，圣山积雪崩塌处露出祭坛废墟。废墟中央的青铜鼎内，沸腾的血水裹着半枚虎符——正是二十年前将军府遗失的那半枚。

欧阳政的白发卷住虎符时，泉底冰棺突然炸裂。宫装女子的虚影缠上他脖颈，指尖金粉渗入狼牙烙印："将军可还记得..."她扯开衣襟，七星疤痕裂成桃花状，"...当年你亲手种下的因果..."

驼队在此刻暴动。商队首领的弯刀挑开欧阳政的衣襟，刀尖触及心口时突然顿住——那里浮现的契丹文正是冰棺底部的咒语。圣泉突然沸腾，泉眼处浮出青铜匣，匣中玉雕婴孩的心口插着桃木剑穗，穗子上系着的红绳与欧阳政腕间伤痕吻合。

"三生劫要九十九滴至亲血..."首领突然呕出黑血，血中金虫拼出洛楚汐的生辰，"...少主的泪还差最后一滴..."他掀开衣袍，后背钉着的九枚青铜钉正在渗金，排列与圣山祭坛的星盘如出一辙。

圣泉西岸传来狼嚎。红衣少女策马冲破驼队包围，怀中铜匣弹开时，褪色婚书迎风燃烧。她将染血的匕首刺入泉眼，沸腾的泉水突然凝成冰阶："跟我来！青铜树开花了..."

冰阶尽头是崩塌的祭坛。当欧阳政踏碎最后一级冰阶，整座圣山突然寂静。青铜树残骸上，新生的枝干垂落万千红绳，每根都系着褪色婚书。树心裂口处，玄衣巫女的尸身正在消散，手中紧握的半枚玉珏与商队首领的平安扣严丝合缝。

少女突然跪地咳血，金砂从指缝溢出："将军可知...这树要饮尽..."她扯开衣襟，心口疤痕裂处钻出梧桐根须，"...九十九世痴缠泪..."

圣泉方向传来新帝的号角。当第一支玄铁箭穿透青铜树，红衣少女突然化作金蝶，翅尖磷粉洒在欧阳政的白发上。残存的树根缠住他脚踝拽向泉眼时，他看见泉底镜面映出奇景——冷宫梧桐树下，八岁的洛楚汐正在埋铜匣，抬头时眼角尚未生出胭脂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