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烬相逢

青铜树根穿透少女咽喉的刹那，欧阳政的白发缠住根须暴喝出声。狼牙烙印在暗夜中迸发金光，树根竟如活物般痉挛退缩，将少女甩向祭坛中央的星盘。血珠溅在青铜纹路上，忽地燃起幽蓝火焰，映出祭坛底部密密麻麻的契丹文——"双生归位，劫数方终"。

少女喉间血洞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细碎金砂。欧阳政接住她下坠的身躯时，金砂顺着手腕爬上心口狼牙烙印，灼出钻心剧痛。巫医的骨杖在此刻破空而至，杖头悬挂的青铜铃里爬出黑虫，正与当年洛楚汐所中蛊毒同源。

"少主可知这丫头的血为何泛金？"巫医黑袍被狂风掀起，露出腐烂的胸口——那里钉着九枚七星钉，排列竟与洛楚汐的疤痕一致，"她是你与楚汐的第一世..."骨杖点地时，祭坛裂缝中升起冰棺，"...斩不断的孽缘。"

冰棺中躺着玄衣巫女的尸身，双手交叠处放着褪色婚书。当欧阳政的狼牙烙印触及棺盖，尸身突然睁眼，指尖金纹锁链缠住少女脖颈："阿政...杀了我..."声音与洛楚汐临终时一模一样。

少女突然挣开锁链，染血的手抓住欧阳政的白发："圣泉...去圣泉..."她咳出的金砂在空中凝成地图，漠北十二部的位置正对应青铜树根脉。巫医的骨杖劈碎地图时，祭坛突然倾斜，三人坠入沸腾的血池。

池底青铜镜映出百年前场景：玄衣巫女将双生子推入铸剑炉，泪珠坠在剑胚上凝成狼牙纹。欧阳政的烙印与剑纹共鸣的刹那，血水突然分流，露出池底祭剑台——那柄传说中的漠北王剑，正插在少女心口。

"当年你亲手铸的剑..."巫医的狂笑震得池水翻涌，"终究要饮至亲血..."他猛地按下机关，王剑离体时带出少女半副魂魄，凝成洛楚汐的虚影。

虚影抚过欧阳政眉间，指尖金粉渗入肌肤："将军可还记得...咳咳...冷宫梧桐下的铜匣..."她引着他的手按向王剑缺口，"那里锁着...锁着......"

话未说完，巫医的骨杖己穿透虚影。王剑突然暴起，将巫医钉死在祭剑台上。少女的尸身在此刻化为金蝶，翅尖磷粉洒落处，青铜镜面浮现新景——祁国边关，红衣女童正在沙地画着七星阵，腕间银铃与漠北王剑同频共振。

"楚汐..."欧阳政的白发缠住即将消散的金蝶，狼牙烙印灼穿池底暗道。当他抱着少女尸身冲出血池，朝阳正刺破圣山雪顶，照见山腰处新立的墓碑——"爱妻拓跋楚汐"，落款是尚未凝固的血字。

山风卷起沙砾，碑前供着的漠北王剑突然嗡鸣。剑穗上系着的褪色红绳寸寸断裂，绳结处坠落的玉珏滚到欧阳政脚边，内侧新裂的纹路竟拼出"三生未尽"西字。

圣泉方向传来驼铃，商队首领的弯刀挑开帘帐。欧阳政瞳孔骤缩——那首领颈间悬着的，正是二十年前洛楚汐在鸳鸯冢摔碎的平安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