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烬天机

鸳鸯冢的裂缝中涌出血泉时，洛楚汐的魂魄正被金蝶衔往皇陵。欧阳政的白发缠住蝶翼，发梢却被磷火灼成灰烬。他追着蝶群跃入地脉裂缝，在灼热岩浆中看见青铜祭台——百年前刺入巫女心口的桃木剑，此刻正钉着洛楚汐的生辰帖。

"将军来取剑吧。"

新帝的声音自祭台顶端传来。他手中的七星灯燃着欧阳政的白发，灯油里浮着洛楚汐的耳珰："这桃木剑若离祭台，地脉便要吞了祁国十二州..."

欧阳政的刀锋劈开岩浆，狼牙烙印触到剑柄的刹那，皇陵方向传来龙吟。青铜剑穗突然暴长，缠住他脖颈拽向祭台中央的星盘。当烙印与星盘相撞，地脉深处浮出百年前的幻象——玄衣巫女跪在青铜树下，将双生子的魂魄封入剑身。

"政哥哥看这里..."洛楚汐的残魂突然显形，指尖金粉凝成漠北舆图。舆图中部的圣山正在渗血，血珠汇成"三生劫尽"的契丹文。她引着欧阳政的刀刺穿舆图，祭台应声倾斜，桃木剑坠入岩浆时，新帝的惨叫声震塌半座皇陵。

地脉裂缝中涌出寒气。欧阳政抱着残魂跃入冰窟，在万载玄冰中望见骇人景象——九十九具冰棺悬于穹顶，每具棺中都躺着对双生子。最中央那具冰棺的锁链上系着褪色婚书，笔迹竟与祠堂暗格中的血书相同。

"将军可愿与我赌一局？"洛楚汐的残魂抚过冰棺，棺盖上的七星钉突然转动，"若劈开这棺..."她指尖点在欧阳政狼牙烙印上，"...便能见三生劫的真相。"

冰棺炸裂的轰鸣中，欧阳政看见初世景象：祁国开国皇帝与漠北巫女在青铜树下盟誓，巫女腹中双生子被炼成镇国法器。当他的刀斩断法器锁链时，整座冰窟开始崩塌，坠落的玄冰里封着历代帝王的魂魄。

新帝的玄铁箭穿透冰层。洛楚汐的残魂突然凝实，用金纹锁链缠住箭矢："将军快走！去玄武殿..."她咳出的金血在冰面灼出暗道图，"...掀开第三块龙纹砖..."

暗道蜿蜒如蛇蜕。欧阳政的白发扫落追兵火把时，在墙砖缝隙窥见褪色的巫典残页——记载着以双生子心头血续命的禁术。当他劈开玄武殿地砖，涌出的不是暗道而是血泉，泉中浮沉着二十年前被换走的死胎。

"政儿..."

血泉中突然浮出鲁王妃的幻影。她手中的襁褓渗出黑血，裹尸布上现出契丹文："己卯年七月初七，楚汐承煞"。欧阳政的狼牙烙印突然暴长，将幻影撕碎时，整座玄武殿的地砖翻转，露出钉满七星钉的青铜棺。

棺盖震飞的刹那，洛楚汐的尸身端坐而起。她腕间红绳系着欧阳政的白发，心口的桃木剑穗突然开花："将军可知...这穗子里..."花瓣散落的金粉凝成命盘，"...锁着你半缕魂魄..."

皇陵方向升起狼烟。新帝的仪仗撞破殿门时，洛楚汐突然引着欧阳政的手按向自己天灵。七星金纹自她眉心蔓延，将追兵化作青铜雕像："用你的白发..."她咬破指尖在他掌心画符，"...刺穿我摇光位..."

血符成形的刹那，地脉深处传来锁链断裂声。欧阳政的白发没入洛楚汐后颈时，整座皇城的地面突然透明——百姓脚下的土壤里，万千红绳系着褪色婚书，正在地火中化作灰烬。

子时的更鼓惊飞寒鸦。当新帝的玄铁箭穿透洛楚汐心口，她腕间红绳突然暴长缠住欧阳政，将他拽入沸腾的血泉："下一世...别再寻我..."

泉底青铜镜映出轮回景象：漠北草原上，红衣少女正在教幼童打同心结。少女回眸时，眼角胭脂痣与洛楚汐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