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的雪落在青铜剑穗上时,欧阳政尝到了洛楚汐眉心血珠的咸涩。那枚嵌在她额间的命盘缺角正在消融,将漠北十二部的星图烙在他掌心,与二十年前鲁王妃绣在襁褓上的纹路分毫不差。
"将军可知...这雪是地脉的泪..."洛楚汐的白发缠住剑穗,发梢开出的血色梧桐花坠入雪地,"漠北圣山的地髓...咳咳...要枯了..."
欧阳政的刀尖挑起积雪,冰晶里浮出金线脉络——竟是缩小版的祁国龙脉图。当他斩断天枢位的金线,千里之外的皇陵突然传来轰鸣,玄武门匾额应声而落,露出背面狰狞的抓痕:每道痕迹都对应着洛楚汐的七星疤。
"少主!圣泉要断了!"
漠北巫医踉跄着从地裂中爬出,怀中紧抱的陶罐里涌出黑血。欧阳政的狼牙烙印突然灼穿罐身,血水落地竟长出红绳,绳端系着褪色的婚书——"漠北王拓跋政聘祁国公主楚汐"。
洛楚汐的虚影突然自婚书中升起,金纹锁链穿透巫医心口:"当年你在地脉中下蛊..."她扯出团跳动的肉瘤,瘤体表面布满青铜钉,"...害得圣泉染煞..."
地裂深处传来婴啼。欧阳政的白发缠住洛楚汐腰身跃入深渊,在熔岩映照下望见骇人景象——地脉核心处悬着青铜摇篮,里面蜷缩的婴尸正与听雨阁暗格中的死胎一模一样。当他的狼牙烙印触到摇篮,婴尸突然睁眼,瞳孔里流转着洛楚汐的命盘。
"这才是真正的双生劫..."洛楚汐的虚影抚过婴尸心口,那里插着半截桃木剑,"你我各承半魂..."她引着欧阳政触碰剑柄,地脉突然扭曲,将两人拽入百年前的幻境。
黄沙漫天的古战场上,玄衣巫女正将青铜剑刺入将军后心。当将军转身时,欧阳政看清那张与自己相同的面容,而巫女眉间的朱砂痣,与今世的漠北大祭司如出一辙。
"阿政快醒!"
洛楚汐的呼喊震碎幻境。欧阳政的刀插进地脉核心时,触到柔软的内壁——那竟是一颗跳动的心脏,每根血管都系着褪色红绳,绳结处坠着青铜铃。
"斩断它..."洛楚汐的虚影突然凝实,金纹锁链缠住欧阳政手腕,"地脉是活物..."她的白发与红绳纠缠成茧,"...是百年前你我种下的因..."
心脏突然爆裂。喷涌的金血凝成命盘,缺失的角落嵌着洛楚汐的耳珰。当欧阳政将狼牙烙印按向缺角,地脉深处传来崩塌声,无数青铜棺椁破土而出,每具棺盖上都刻着"三生劫"的契丹文。
"将军可愿..."洛楚汐的指尖抚过棺椁上的婚书,"...与我同葬此棺?"她掀开的棺木里铺满梧桐叶,叶脉间流淌的竟是欧阳政当年赠她的合卺酒。
漠北铁骑的号角穿透地壳。欧阳政抱着洛楚汐跃入棺中时,看见巫医的尸身正被红绳吞噬。当棺盖合拢的刹那,他后颈的白发突然暴长,缠住洛楚汐的腕骨:"这一世,我陪你走黄泉..."
地脉在轰鸣中重组。青铜棺椁穿过沸腾的岩浆,棺壁逐渐透明。欧阳政望见祁国百姓正在耕种,麦苗从染血的土壤里钻出;望见皇陵深处,真正的龙脉正在自己与洛楚汐紧扣的指间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