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青铜人牲柱

星墟的月光在青铜柱上淌出蜜蜡般的浊光，欧阳劫被七根青铜钉贯穿的西肢正在渗出金浆。柱身密密麻麻的乳名刻痕突然活过来似的蠕动，每个名字都在吮吸他的血液，如同万千婴儿贪婪地啃噬脐带。

"阿劫——！"洛楚汐的银铃砸在青铜柱上迸出火星，铃舌星晷的碎片却嵌入柱身裂缝。那些刻着"欧阳劫"的铭文突然暴起，化作青铜锁链缠住她手腕，掌心的星纹被勒得渗出血珠。

往生殿主的傩面从柱顶缓缓浮现，面具裂缝里垂下的不是流苏，而是浸泡过星髓的脐带："这柱子是用三百代双生子的胎血浇铸的。"他屈指轻弹，柱底突然升起九层祭坛，每层都堆满刻着洛楚汐乳名的头骨。

欧阳劫的喉骨发出青铜器碎裂的声响。他的瞳孔正在玉化，视线穿透星墟迷雾，看见二十年前的雨夜——产婆用青铜剪剖开胞衣时，将本该系在他腕上的红绳，绑在了洛楚汐足踝的银铃上。

"原来...脐带没断..."他的声带被青铜脉侵蚀，每个字都带着金属刮擦声。贯穿胸口的青铜钉突然生长出麦穗，穗粒间爆出无数眼球，每颗瞳孔都映着不同时期的洛楚汐。

洛楚汐的掌纹突然灼穿青铜锁链。星纹渗出的血珠化作火凤，撞向柱顶傩面。往生殿主不躲不避，任由凤喙啄穿面具，露出底下由青铜麦穗编织的面容："你的掌纹能焚尽星野，却烧不毁血脉里的孽债。"

祭坛开始旋转。头骨空洞的眼窝里伸出青铜麦芒，在洛楚汐脚踝缠出银铃烙印。她惊觉这些麦芒的走向与自己掌纹完全契合，当第五根麦芒刺入膝窝时，青铜柱上的欧阳劫突然发出非人嘶吼。

柱身的乳名刻痕正在重组。三百个"欧阳劫"汇聚成血色图腾，赫然是洛楚汐襁褓时期被剜去的胎记形状。往生殿主的声音裹着星砂灌入她耳蜗："他的乳名，本就是你的生辰咒。"

欧阳劫的脊椎突然弓起。青铜钉在肌肉中生根，将他与柱子彻底融合。柱底渗出金色脓血，脓液中浮起无数青铜叶片，每片都刻着双生子被献祭的场景。洛楚汐在剧痛中看清最中央那片——正是自己婴儿时期被置换命格的真相。

"你以为的拯救..."往生殿主摘下半边傩面，露出与青铜柱相同的材质，"不过是把祭品换成更鲜嫩的肉身。"他指尖星砂凝聚成匕首，刀柄处镶嵌的正是洛楚汐当年被调换的乳牙。

青铜柱突然剧烈震颤。欧阳劫玉化的瞳孔流出星髓，在祭坛上浇灌出逆生麦田。麦穗倒垂如钟乳，穗尖滴落的金液在半空凝成青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当下，而是星墟诞生前的混沌。

洛楚汐的银铃突然自主飞向镜面。当铃身触及镜中混沌，那些青铜麦穗突然调转方向，刺入往生殿主的傩面。他惊怒交加的咆哮震碎三层祭坛："你竟敢用星晷反噬..."

"不是反噬。"欧阳劫的声带突然恢复人声，青铜脉从伤口喷涌而出，"是因果。"他的血液在柱身书写出倒逆的祭文，每个字都在蚕食往生殿主的星髓。

洛楚汐趁机咬破舌尖。精血混合星纹能量，在虚空绘出万星之母的骨爪图腾。当最后一笔完成时，青铜柱轰然炸裂，三百个乳名刻痕化作光蝶，将欧阳劫从柱体剥离。

往生殿主的傩面碎成星砂。他在溃散前嘶吼："双生祭典永不终结..."话音未落，溃散的星砂突然被青铜镜吸入，镜面浮现出令洛楚汐窒息的画面——成年后的自己，正将青铜钉刺入欧阳劫的心脏。

"这就是...未来？"她踉跄着触碰镜面，却被欧阳劫扯住手腕。他的体温正在流逝，声音却异常清晰："是警告。"

星墟突然下起青铜雨。雨滴在祭坛废墟上浇铸出新的柱子，这次柱身上并列刻着两人的乳名。洛楚汐的掌纹自动拓印在柱体，而欧阳劫的胎记则化作锁链，将彼此的手腕铐在一起。

往生殿主的笑声从雨幕深处传来："欢迎成为第三百零一代守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