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深处传来青铜编钟的颤音。洛楚汐在坠落中睁开眼,发现包裹他们的不是桂花瓣,而是无数卷曲的青铜薄片——每片上都拓印着婴儿啼哭的唇纹。
欧阳劫的星纹手掌突然扣住她腕脉。他瞳孔里浮动着青铜星砂,指腹按在她颈动脉处低语:"你听,星墟在胎动。"话音刚落,那些青铜薄片突然收缩成襁褓,将两人裹成连体婴儿的姿势。
"喀嚓——"
襁褓外传来蛋壳破裂的脆响。洛楚汐的星纹自动浮现,在虚空中拼出青铜罗盘——此刻罗盘中央的晷针,正是欧阳劫体内游走的青铜脉。
"往生殿的脐带..."欧阳劫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在罗盘上浇出星图,"还连着我们的魂魄。"
星图亮起的瞬间,他们看见震撼的真相:所谓的黑暗深渊,实则是古神族尚未诞生的胚胎。西周蠕动的青铜壁是胎盘,远处闪烁的星光是血脉,而那些此起彼伏的钟鸣,竟是胚胎的心跳。
洛楚汐腕间的银铃残片突然发烫。她发现胚胎壁上嵌着七盏青铜灯,每盏灯芯都封存着一枚玉锁——正是她这些年来丢失的记忆残片。当她想触碰最近的那盏灯时,胚胎突然剧烈抽搐。
"小心胎毒!"欧阳劫扯开她衣领,星纹覆盖的锁骨处己然生出青铜鳞片。那些鳞片边缘泛着桂花香,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血肉。
黑暗深处亮起九星连珠。每颗星辰都映出往生殿主的面容,但这次他的傩面残缺不全,露出底下流淌星髓的骸骨:"欢迎来到原初祭鼎,这里埋葬着所有双生子的..."
"胎息。"洛楚汐突然接话,指尖星砂凝成匕首刺向自己心口,"你不过是个寄生在古神胚胎里的可怜虫。"
匕首刺入血肉的瞬间,九星连珠轰然炸裂。迸溅的星髓中浮现出万年前的场景:年轻的往生殿主跪在胚胎前,亲手将双生兄弟的心脏钉入青铜壁——而那颗心脏的跳动频率,竟与欧阳劫此刻的脉搏完全同步。
胚胎开始溶解。青铜胎盘剥落处露出血玉般的肌理,欧阳劫的胎记突然脱离皮肤,在空中化作青铜钥匙。钥匙插入胚胎命门时,整片黑暗空间响起婴儿初啼。
"原来我们才是..."洛楚汐的星纹爬满眼角,看着从溶解胚胎中升起的青铜巨门,"被献祭的祭品。"
门扉开启的刹那,桂香如海啸般涌来。两人被冲进门内世界,跌坐在开满血色桂花的青铜祭台上。祭台中央矗立的不是神像,而是一株根系由人骨编织的桂树,每片叶子都刻着"欧阳"姓氏。
欧阳劫突然捂住右耳。他的耳道里长出青铜麦穗,穗粒间传出产婆的尖叫:"快把双生子分开!他们的脐带缠着星墟的命脉!"
洛楚汐的银铃残片自动飞向桂树。当残片嵌入树干裂缝时,整株桂树开始流血。血滴落地便化作星砂,砂粒中浮现出令她窒息的画面:五岁的自己踮脚将玉锁挂在少年欧阳劫颈间,而对方手腕上系着的,赫然是往生殿主的傩面碎片。
"记忆...被篡改过..."她抠挖着锁骨处的青铜鳞片,剧痛让星纹愈发清晰。当鳞片带着血肉剥落时,祭台突然翻转,露出底部刻满足印的青铜板。
欧阳劫的瞳孔突然变成竖瞳。他拾起染血的鳞片按向青铜板,星砂从缝隙涌出,在空中拼出完整的星晷。晷针指向桂树顶端的瞬间,树冠里坠下七具青铜棺——每具棺椁都印着洛楚汐不同年龄的掌纹。
"开棺者承其因果。"往生殿主的声音从树根处传来。他的骸骨正在与人骨根系融合,"选错一次,你们就会永远困在对应的年轮里。"
洛楚汐突然轻笑。她抓起欧阳劫的手按向自己心口,星纹与胎记碰撞出青铜火花:"何必开棺?"说着突然发力,指甲刺入他手腕血脉,"真正的祭品,从来都是..."
"血脉共鸣!"欧阳劫嘶吼着反手扣住她脖颈。两人相触的皮肤开始玉化,星砂从毛孔渗出,在桂树下凝成崭新的青铜鼎。
鼎成刹那,桂树轰然倒塌。无数玉锁碎片从树根迸射,在虚空拼成环形星图。往生殿主的骸骨在星图中挣扎,却被玉锁碎片钉成献祭的姿势。
"该醒了。"洛楚汐吻上欧阳劫冰凉的唇。星纹与胎记交叠处绽放血桂,每一瓣都刻着双生子的生辰。当花瓣落尽,他们看见桂树残骸上浮现的真相——青铜巨门后的世界,不过是古神胚胎的一场噩梦。
晨光刺破星砂时,欧阳劫发现自己躺在真实的穑庙废墟。掌心里攥着的不是星晷碎片,而是半块沾血的玉锁。远处传来熟悉的银铃声,二十年前的洛楚汐正在麦田里追逐蝴蝶,腕间银铃完好如新。
"这次轮回..."他握紧玉锁,看着掌纹爬上青铜色,"换我篡改命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