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姜离
云昭跟随那名男子穿过长长的巷道，又回到了鬼市的主街道上，最后拐进副街上的一栋两层小楼前，在此停下了脚步。这栋楼和周围的建筑无甚区别，门前的红色灯笼，随风轻摇晃。将云昭的面孔映得或明或暗。
男子带着云昭进了院中，随后向云昭做了个请的手势，“请姑娘入内等候。”
云昭顺着他的手势看过去，发现房内灯火辉煌。隐约看到有几名人正在等候。
“多谢。”云昭向那人道过谢后，便缓步跨了进去。
屋内有两排相对的位置，都坐满了人，只余一个空位，云昭就在那个空位上缓缓落座。屋内其他人应该同她一样都是等着见姜离。他们在等待期间，便开始闲聊了起来。从宫闱秘闻到当今京都人尽皆知的前太傅被害一案。
“……说起来红颜祸水，谁能比得过前贵妃……美艳绝伦，盛宠一时，唉，谁能想到最后竟会密谋弑君……”
云昭听他们的话，竟没有丝毫印象，更想不到威严的父皇竟还曾被身边亲近之人所背叛。
云昭邻座的那名少年，一脸疑惑地望着那些聊得热火朝天的几人问道：“这是何时发生的事？为何在下未曾听闻过？”
“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们年青人自是不知。”一名年长的老者道：“当年此事可谓是轰动一时。”
“那这位贵妃最后是何结局？”少年问道。
“贵妃密谋弑君的阴谋败露后，被当今圣上处了车裂之刑……虽然是她罪有应得，但是也真是令人唏嘘啊……”
那名少年微微叹了一口气，他见一侧的云昭一直安安静静的，便开始和她攀谈起来，“姐姐是第几次来呀？”
“第一次。”云昭望着他，“听你话意，应该经常光顾此地。”
“哎，姜离姑娘交易的地方，每次一换。在下为了能见她，几乎时刻都要打听着她最新见面之处……”
“你来此不为求药？”
“实不相瞒，在下第一次见姜离姑娘便对她倾心不已，此后多次与姜离姑娘交易，也都只是为了能见佳人一面。”
“我听闻姜离姑娘不是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吗？”
“正是。姜离姑娘虽然以黑纱遮面，但是举手投足间露出的气质神韵，足以令在下倾倒。”
“如果他有幸目睹了姜离姑娘的真容，若与你心中所想落差极大，宫，公子……”
那名男子笑嘻嘻地打断了云昭的话，“在下并非只喜欢容貌的肤浅之人。无论姜离姑娘是何模样，在下都不会更改心意的。”
云昭细细打量他半晌。十八九岁的少年，长相清秀，眼中满是坚定。
云昭顿了顿，“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赵颜。”少年向她拱手，“敢问姐姐名讳？”
“小萦。”
“小萦姐姐好……”
云昭笑了笑。
这时一名仆人引着一个中年男子自楼上步下。男子并未在屋内停留，志得意满地离开。随后这名仆人又领了一位等待的人，上了楼。
“我们前面还有三人，快了……”少年向云昭道。
“你每次来，这里都这么多人吗？”
“是啊。无论谁想要什么功效的药，姜离姑娘几乎都能调出，来向她求助的人自然会很多。”
“你第一次来此所求的是什么毒药？可是用来杀人的？”
赵颜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也不是。”
“愿闻其详。”云昭望着他。
“我当初第一次来时，是想从她这里讨一包死得不是太痛苦的毒药，自己饮下的……”
云昭想了想，“她没有给你？”
“她给了，但是给的却是一包假的毒药。我饮下后，想到的都是昔日欢乐之事，自然不想去死了……”
“后来你便常来光顾她的生意？”
“起初是为找她理论，后来渐渐发现她是真心为我好，便觉得自己有些无礼……于是之后只要听闻她重开交易，我便会前来捧场。”
“你不买药，她也愿意见你吗？”
“我每次都来买药呀。”迎着云昭疑惑的目光，少年嘻嘻笑道：“比如老鼠药啊、蟑螂药啊……”
云昭闻言也不禁笑开了。这些药在游方的江湖大夫那里也都能买到。
“借口总会有用完的一天，到时你该怎么办？”云昭望着少年道。
“我目前还未想过……”
“不如直接向她表明心迹……”云昭顿了顿，“你每次来时所用的借口，都是很轻易便能被人看穿。她既然容许你一次又一次用这些借口前来，一则是为了求财……”
“姜离姑娘不是爱财之人。”赵颜立即道。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那就是对你这个人感兴趣……”
赵颜望着云昭突然怔住，半晌后才有些不敢置信道：“真是如此吗？”
“不试试怎么知晓呢？”云昭道：“一直藏在心底的话，如若不立即说出口，一旦错过，就有可能此生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哪怕说出后，没有回应，或者事与愿违，也好过一直烂在肚子里。”
赵颜思索半晌，望着云昭，感激道：“多谢姐姐指点，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人谈话间，前面的三人已经先后离去。
很快便轮到了赵颜，他看了云昭一眼，云昭向他点点头，他便信心满满地随那名仆人前去了。
云昭一直静静坐在原位，等着少年出来。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楼上便传出来开门声。云昭循声望过去，发现少年垂头丧气地走出来，看起来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打击般。
当他步下楼梯，当经过云昭面前时，微微侧首看了她一眼，失落地摇摇头。
而后缓缓跨了出去。
“姑娘，轮到你了，请。”一名仆人走到云昭面前，向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云昭缓步随着仆人沿着楼梯上了楼。
仆人帮她推开门，云昭缓步跨了进去。
云昭入内后，并未闻到丝毫药味，反倒有几许清香萦绕鼻端。纱帐后是姜离端坐在地的绰约身影。云昭缓缓在她对面落座。
“姑娘所求何药？”姜离缓缓开口。
“姑娘与我认识的一个人很像。”云昭不紧不慢地开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