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鬼市
“可以……”云昭望着穆衍真缓缓开口，“但是要等找到姜离，解开你身上的毒之后。”云昭顿了顿，“穆衍真，你并未做错……”
穆衍真微微笑了笑，没有答话，他缓缓转过首，目光落在了远方那片氤氲雨雾中那片重绿湿红中，“公主，在说什么？”
“你早就察觉出谢琦有嫌疑……如我所料不差，你的人应该早就根据当初那名黑衣人遗落在李景瑜门口的那个穗子，查到了那个令牌的来源，与谢琦有关，于是你才会屡次见他，为了试探，为了设法让谢琦想起遗忘之事。希望落空后，你只有铤而走险，凭借穆老那件案子重审，让自己再次身陷弑父的指控，这才成功让谢琦想起了他杀死穆老的事实。你如此做一面是为了查出谢琦身上的真相，一面则是在报复穆老……”
穆衍真似笑非笑道：“果然世事都逃不过公主的眼睛……”
“穆衍真……”云昭望着他意味深长道：“伤人三分，自伤七分啊。”
他微微仰首，眸中满是笑意，眼神中带着几分倨傲，“迄今为止，这世上还不曾有什么能真正伤到在下的。”话音刚落，他便缓缓抬步踏入连天雨幕中。
云昭望着那道色彩斑斓的身影，越行越远，最后消失在模糊的雨雾中。这才缓缓撑伞离去。
云昭回宫后，命长佶继续探访姜离的下落。
那段时日，云昭整日呆在偏殿读书，偶而清宁会来探望她，见她安静读书，便也不打扰她，将送她的东西嘱下人收好，便悄悄离开了。
姜离是个神出鬼没的神秘人，无人知晓她的真实面目，也无人知晓她身在何处。
长佶混入黑市许久，也未打听到姜离的消息。
云昭再次出宫，这次带着长佶再次造访枕霞阁，去见偃裳姑娘。这次长佶叫开门，是一个从未见过的怯生生的小姑娘应的门。
长佶报了姓名，小姑娘这才放他么入内。
云昭缓步跨进去时，偃裳正在收拾棋盘上散乱的棋子，看到是她，媚眼如丝道：“真是不巧，他刚离开。”
云昭微怔片刻，“穆衍真？”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偃裳对面的位子上，垫子上有细小的折痕。
偃裳暧昧一笑，不置可否。
“我今日不是来寻他的，是来找姑娘的。”云昭缓缓收回目光，望着偃裳。
偃裳示意她在对面落座。
云昭刚坐下，偃裳便轻启朱唇：“姑娘有什么需要奴家帮忙的？”
“我想知晓姜离的下落。”云昭道。
偃裳一点也不意外，“那个用毒的高手？”
“正是。”
偃裳笑了笑，“五十两白银。”
“这么轻易？”云昭思索道：“难道穆衍真之前也请姑娘帮过忙寻找姜离的下落？”
“姑娘知晓奴家的规矩。”言下之意是她不会回答云昭这个问题。
“长佶……”云昭向一侧道。
长佶上前，将一包银子递给偃裳身侧的小丫头。小丫头查看一番，向偃裳点了点头。
“姜离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现身，去见一些重金求购药物的主顾。五日后，她会暗中现身鬼市，与人做交易。到时记得带一支啊芙蓉，会有专人带你前去见姜离。“
“多谢姑娘。“云昭缓缓站起身，就欲告辞。
“姜离历来只见一人，你的下属无法一直跟着你。一旦被发现你是混进去的，恐怕就难以活着回来了，到时，自求多福。不过你也可以让你的下属代你前往……”
“谢姑娘提点。”云昭向偃裳道谢过后，便转身离去。
“公主，请让长佶代公主前去吧。”回宫的马车上，长佶向云昭道。
“你到时守在外面即可，这是我欠穆衍真的，必需由我亲自前去。”云昭顿了顿，“更何况还有些问题，我需要当面问她。”
鬼市也叫黑市，夜半开市，天明即散，以暗中出售各种来路不正以及违禁之物为主，间或那些不容于世的暗中交易。京都百姓几乎无人不知鬼市的存在。听闻鬼市的商贩极为善于伪装隐藏，官府虽然也知晓鬼市的存在有着巨大的隐患，但是多次出剿，最后在那里发现都是正规经营的商家，多次一无所获后，只好偃旗息鼓，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实偃裳的消息生意，曾经也只存在于鬼市。听闻后来偃裳遇到一个恩客，帮她打点官府，将生意做到了枕霞阁，不用再整日在鬼市中奔波。
五日后，无月之夜。云昭头上簪了一支妖艳的啊芙蓉，带着长佶走在夜半时分鬼市的街道上。街道上人流如织，两旁是灯火辉煌在贩卖各色新奇玩意儿的商铺，看出来丝毫异样。甚至还有歌舞妓馆，热闹非凡。
直到云昭来回在街上走了两遍才无意中发现在一家商铺门口，有人说着暗语，在摊位下与小贩做着与他摆在明面上所售卖的没有丝毫关系的违禁品，才不得不相信，这条街道上，真的是暗藏玄机。再看其他，云昭终于渐渐看出了门道，发现了他们的暗中交易。
突然一阵女子欢欣雀跃的呼声在身侧响起，云昭侧目望过去。
不远处的妓馆，许多女子将妓馆门外围得水泄不通，拼命往里张望着。
听她们之言，好似是这家妓馆今夜来了一位绝色公子，于是她们都守在门外，想看上一言。
云昭微微笑了笑，若论容貌，又有何人的容貌能在穆衍真之上的呢。她并未在此停步，穿过她们继续向前行。
谁知还未走出几步，她便禁不住又有些懊恼，为何这时突然想起穆衍真。
当她带着长佶行到鬼市的另一端尽头，正准备转身返回时，一道苍老的男声自道路一旁，黑暗的巷子中传出，“敢问姑娘可是来见姜离姑娘的？”
“正是。”云昭答道。
“请姑娘单独随我来。”
云昭向长佶道：“你在此候我。”
“是。”长佶答道。
云昭望着隐在黑暗中的男子身影道：“请带路。”
话音刚落，她的身影便随着脚步声一同没入浓稠的夜色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