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真伪
“……那双眼睛的主人不是别人……”周进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穆衍真，“正是穆公子。”
“你可看清穆衍真当时在房内做什么？还有穆当时老是何模样？”
“穆老那时已身中剧毒，奄奄一息，穆公子手里提着一把剑，想要取谢琦谢大人的性命，小人看到后，惊骇之下，不小心弄出了声响。穆公子无意中看到了门外的小人，小人不敢逗留，连忙逃走。没过几天便听到了穆老中毒身亡的消息，小的这才反应过来，当时穆公子应当是毒杀穆老时，被谢琦谢大人撞见，于是他想杀谢大人灭口。”
皇帝静静听完周进的话，良久都没有说话。
“也就是说那晚你并未亲眼看到在下下毒，对吗？”一直沉默不语的穆衍真侧首望向周进道。
“小的……小的的确未曾亲眼看到，但小的知晓公子自幼就对穆老不满，尤其是在穆老将谢大人带回府中教养后……”
“看来你认为在下是凶手，也只是听说揣测，并无实证。”穆衍真继续道。
周进哑口无言。
这时一名内侍急匆匆入内禀报，“启禀陛下，谢琦已带到。”
“宣。”
“是。”内侍缓缓退出殿外，不一会儿谢琦便跨了进来。
“臣谢琦参见陛下。”谢琦跪地行礼，他面色苍白，还未走出几步，便虚汗不止，看起来异常憔悴。
“爱卿平身，来人赐座。”一名内侍立即搬来一张椅子，谢琦谢恩后，在内侍的搀扶下坐了上去。
“爱卿身体如何？”皇帝问道。
“臣无碍，所幸发现及时，捡回一条性命。”谢琦道。
“朕听闻你所中之毒，与穆老当年所中的一模一样。”
“正是。”
“爱卿，今日召你前来的目的，你应当已经知晓。朕就直接开门见山了。请爱卿，将当年穆老过世那晚，看到的情形再复述一遍。”
“是。”谢琦顿了顿道：“老师卧病在床期间，臣常去床前侍奉。老师一直念叨穆衍真，于是臣便派人前去请穆衍真回家。穆衍真回来后，臣便留他们父子二人单独相处，但是那天晚上当臣经过老师所住的房间门前时，无意中听到了争执和药碗碎裂在地的声音。在下推门而入，看到老师口吐鲜血，像是中毒，臣便用钱袋里的碎银试了洒在地上的药液，发现竟是有毒的。”谢琦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陛下，谢大人证言不可信。一则与案发当年谢大人的证词有出入，再则谢大人也并未亲眼看到在下亲眼下毒。谢大人听到有争执声，和药碗碎裂在地的声音，也有可能是臣在阻止家父自杀，不是吗？”
“谢爱卿，你怎么说？”
“那晚之事，臣还未讲完。”谢琦道。
“爱卿继续。”
“那晚穆公子看到臣闯进来后，便取下剑，重伤臣，并欲取臣之性命。遭到老师的斥责，老师当时已性命垂危，仍对臣以死相护，这时他突然听到门外有动静便忙逃走了。老师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便是让臣为他脱罪，老师让臣作证说他是自杀。老师对臣恩同再造，臣无法违逆老师遗言，当年只有按照老师的嘱托行事。”谢琦讲到这里，自椅子上起身，跪地向皇帝行礼，“臣当年所为，实乃欺君，罪该万死，还请陛下治罪。”
“你今日所言又有几分真几分假？”皇帝望着他问道。
“臣今日所言，字字属实，若有虚言，臣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今日为何又说实话了呢？”皇帝问他。
“为了完成老师的遗愿，臣可以死，但是臣无法坐视他为了遮掩此事，再伤及无辜。臣只好辜负了老师的嘱托。”
“起来吧，自古忠孝两难全，你一片孝心，朕无法苛责于你。”
谢琦慌忙叩首，“多谢陛下。”
“穆衍真，你有何要说的？”
“臣不知杀死自己的父亲能得到是什么好处？若为财，家父为官清正，并无余财。若为名，在下与家父所学背道而驰，并无继承他学名的机会。”
“你从来都不为得到什么好处。”谢琦从进殿后，就一直不曾看过他，如今他侧首直视着他，“你是为了毁掉你得不到的一切。从我来到穆家后，你便一直嫉妒我与老师师徒情深，老师重病，我侍奉床前，待他犹如亲父。你早就听闻他病重的消息，却一直不愿回来看他，直到我派人去请了多次，你才回来。但你这才回来并不为探望老师，你是回来问罪的，你不理解老师为何待我这个外人如此亲厚，而待你这个亲生儿子如此冷落疏远。你从不思虑自己身上的原因，而将这一切都怪罪在老师身上。你觉得老师待我的情谊，是你终其一生也无法得到的，你无法得到的，于是你只好出手毁掉。”
谢琦说话期间，穆衍真一直静静地不言语，镇定自若，眼中始终带着几分傲气。
“爱卿为何如此笃定？”皇帝问道。
“因为他曾经也想杀掉臣。”
“此话怎讲？”
“当年他与穆老发生争执被赶离家，他离开之前，将臣骗至一处枯井，推了下去，臣后来被路过的人救下，才得以活命。”
穆衍真自始至终神色未变。
间接证据充分，但是还是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是穆衍真下的毒，只差一个直接证据。云昭若有所思地望着穆衍真，他仍旧镇定自若，同时好像又像是在等什么。难道是……
“启禀陛下，紫云宫长佶求见，说查到与穆老遇害有关的证据。”
“宣。”
长佶带着一个人，步入殿内。
“陛下，奴婢按照公主吩咐，查穆公子身上所中之毒的来源，发现毒药出自此人之手。此人还说，他一直受命穆公子，调制各种毒药，其中就有鸩毒。他还说此次谢琦谢大人所中之毒，就是他调制的，而且穆衍真派他亲自去下的毒。”
“穆衍真，你还有何话说？”皇帝问道。
“臣……无话可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