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鬼魅
“何事？”云昭掀开棉被下床，她望着穆衍真问道。
穆衍真侧首望着云昭，“对此事袖手旁观，或是治在下的逆伦弑父之罪。”
云昭目不转睛地望着他，沉吟半晌，“穆衍真，你真的要这样？”
穆衍真微微笑了笑，“公主若想自在下口中知晓真相，只此一途。”
云昭思忖半晌，“可以容我考虑几日吗？”
穆衍真望着云昭似笑非笑道：“自然可以。但是在下能留给公主的时间并不多。”他停顿片刻道：“在下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先行告退。”
云昭怔怔望着穆衍真离去的背影，直到传来门被关上的声音，云昭才缓缓回过神来。她缓缓在桌前坐下，伸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前额。
药效未完全消退，她的头仍有几分眩晕。穆衍真其实早就知晓自己的答案，肯定不会答应对此事袖手旁观，或是将他送上刑堂。但是他又很了解她，看出她想知晓真相。穆衍真多年前便已料到今日的境况，他从那时便开始未雨绸缪，真是不得不承认，他思虑极为周全。云昭若想从他的布局下，查出真相，可谓是难上加难，甚至有些无从下手。云昭如果所料不差的话，那么穆衍真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或是只差最后一步，或者缺少一个让此案重审的契机。而这个契机有二，一是谢琦，穆衍真向谢琦下毒，为的便是将矛头指向他自己。二则，就是云昭，他佯装囚禁云昭，云昭虽然现在的身份秘而不宣，但也会在暗地里触怒皇帝。为今之计，云昭只好暂时留在他身边，看能不能查出蛛丝马迹。但是穆衍真应该已经看出她的目的，恐怕很难有所收获，而且就像穆衍真所说的，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或许穆衍真唯一不曾猜到的便是，她曾嘱咐过长佶，万一她在和穆衍真相见时，不见了，不用担心她的安危，穆衍真不会伤害她，但是千万不要相信穆衍真的说辞。她当时嘱咐过长佶，按照她们之前查的方向继续查下去，一定要查到卖给玉衡毒药的那人是谁。穆衍真从云昭房内离开后，便出府了。云昭无从下手，便去了他房间，看能不能翻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果不其然，云昭并未找到任何线索。云昭跨出门槛，这时正好有几个仆人经过，
云昭便叫住了他们，“你们公子最近几日可是一直在家养伤？”
其中一个仆人，意外地望着其他两人问道：“养伤？我们公子何时受的伤？你们知道吗？”
其他人也连连摇头。
穆衍真竟故意隐瞒了他自己的伤势。
云昭想了想道：“他这几日经常外出吗？”
为首的那名仆人想了想道：“应该是，我们经常在深夜看到他归来。”
云昭忙问道：“你们知晓他去了哪里吗？”
仆人刚想回答，不远处突然传来噪杂的脚步声。
云昭举目望去，发现竟是一队训练有素的人，他们冲了进来。为首的那人带人径直走到云昭面前，向云昭行礼道：“臣乃陛下亲卫，特受命来接姑娘回宫。马车就在门外”云昭才意识到穆衍真说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的真正含义。他根本就没有留给她任何时间。
云昭乘上马车回宫，一路上她悬起的那颗心便不曾落下来过。她知晓穆衍真不给她任何时间，就是为了不让事情再产生任何变数，速战速决。
云昭入宫后，直奔庆仪殿。谢琦昨日毒发，命在旦夕，谢琦的侍从，指认是穆衍真下的毒，更是咬定穆衍真毒杀谢琦的原因，是因为谢琦手里握有穆衍真杀害穆老穆太傅的证据。朝中谢琦旧属联名上奏，请皇帝重审当年穆太傅一案。皇帝正在犹疑之间，收到云昭在于穆衍真相见后失踪的消息密报。皇帝没有再过多犹豫，只好下令秘密重审此案。
采买东西作势欲逃的穆衍真被请进了宫中。没过多久云昭也来到了庆仪殿。
看到了那个挺直脊背跪在大殿上，风华无限的男子。云昭进来时脚步轻缓，但穆衍真还是察觉到就是她，嘴角渐现出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儿臣参见父皇。”云昭在他身侧跪下，目不斜视地向皇帝行礼。
“起来吧。”
云昭缓缓站起身。
“云昭，你昨日为何不曾回宫？”
云昭沉吟片刻道：“儿臣被穆衍真强行带回了穆府。”
皇帝望着穆衍真，“穆衍真，你如此做的目的是什么？”
“回陛下，公主一直在查多年前家父自杀一案，臣不愿她继续查下去，只好出此下策。”
“你为何不愿她查下去？”皇帝问道。
“一则，此案当年由陛下亲自督办，臣极为相信陛下的公正决断；二则，臣一直沉浸在丧父之痛，至今未能走出，臣不愿再次被人揭开伤疤。”
“穆衍真，既是如此，那你毒害谢琦的目的又为何？”
“先父一直待谢琦如亲子，但是臣近来发现，先父之所以自杀，是因为谢琦。”
“此话怎讲？”
“是他照顾不周，才让先父承受那么多的病痛之苦，先父最后无法忍受病痛折磨才自杀的，不是吗？”
云昭静静听着穆衍真的回答，一直没有说话。表面看起来他在为自己脱罪，实则是亲手将自己一点一点推入深渊。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望了穆衍真一眼，最后道：“传周进。”
周进是穆老临终前一直在床前侍奉的老仆。云昭翻阅当年的案卷并未看到他的证言，后来才听说，当年出事后，他便离奇失踪了。
“草民周进，拜见陛下。”
周进跪地向皇帝行礼。
皇帝垂眸望着他，“周进，当年穆老过世后，你为何逃走？”
“草民在穆老过世那晚，看到了不该看的。为了保命，只好连夜离开。”周进答道。
“你看到了什么，照实说来。”
“那天晚上，草民去给穆老送洗脸水，刚想推门进去，却发现门虚掩着，草民从门缝中看到一双鬼魅一般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