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衍真轻轻推开门,跨出门槛,他缓步走近跪在地上的李景瑜。
“李景瑜特来向姑娘和公子请罪,两位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在下却恩将仇报,对二位动手,还致穆公子重伤。请姑娘和公子先斩下我一只手臂。等在下了结未完之事,定会前来任凭二位处置。”
穆衍真与云昭对视一眼,而后垂首望着李景瑜,“李景瑜,你的手臂和性命暂且寄下,你可愿意助我们找到此事的幕后主使?”
“在下定会全力协助。”
云昭望着李景瑜道:“公子起来说话吧,我们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问公子。”
李景瑜依言起身,与穆衍真和云昭一起在院中落座。
穆衍真看着对面的李景瑜,“公子,见过那个幕后之人吗?”
李景瑜点头,“见过,三年前,我义父病重时,那人和一名黑衣人一起来见我,他说他能救我义父,但条件是要我参与当年公主送亲队伍的刺杀,并让我从此以后为他所用。”
“公子的武功却是能够独步天下。”云昭顿了顿,问道:“后来呢?”
“我没有答应他的条件……”
“公子没有答应?”云昭有些意外。
“正是。”
“小蝶说苏公子曾经说过,公子是答应……”云昭说到这里,突然停了话语,“苏公子误会了公子,公子为何不解释。”
李景瑜微微摇头,他缓缓垂下双眸,“苏容容确是因我而死。”他顿了顿,“那人以我毁约为由,杀死了我缠绵病榻的义父,并将苏容容的尸体送至我面前。”
穆衍真和云昭一时愣在原地。他们没想到那名幕后之人如此心狠手辣。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人觊觎公子的能为,想让公子为他所用。公子拒绝了他,那人便借此事毁掉公子。”云昭望着李景瑜,沉吟道:“苏公子所知的伪造的事实,应该也是那人故意派人传到苏公子耳中的,为的便是挑起两位公子之间的矛盾……然后用仇恨控制公子……”
李景瑜微微苦笑道:“而这些也是我最近才想通的。”
“那人阴狠毒辣,心机深沉。”穆衍真沉吟道:“连我们也险些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他的设计中。”
李景瑜默然片刻道:“我一直在寻找那人下落,三年来一直无所获。那人的行踪一直成谜。唯一的线索就是,那人耳后,有一个梅花印记。”
“那人是男是女,公子可知?”穆衍真问道。
“在下不知。”
云昭若有所思道:“公子前几日杀死的那名黑衣人……”
“是他的马前卒,他的手下应有多名。”李景瑜看着二人,“虽然我与那人见面不多,但我认为我了解他,他并不是那种会在乎自己手下人死活的人。”
穆衍真与云昭对视一眼,而后看向李景瑜,“李公子,我们需要你与我们合作引他出来。”
李景瑜点头,“需要我做什么?”
“那人故意将我与穆衍真引来,是为了让我们死在李公子的剑下。他算准了我们会解开李公子身上的毒。那人不惜耗费几年时间来折磨李公子,为的便是使李公子屈服,将李公子一点一点调教成供自己驱使的棋子。”云昭望着穆衍真,“他对李公子的兴趣极大,或者说是执念。”
穆衍真似笑非笑道:“所以,李公子如若真有生命危险,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云昭点头,“一个人苦心孤诣多年雕琢的作品,在完成的前一刻,突然被人毁掉,那人该是何心情?”
穆衍真沉吟道:那人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云昭看着穆衍真,“正是如此。”话音刚落,她转首望向李景瑜,“委屈李公子,这几日伪装下重伤濒死。”她顿了顿,“那人定然会时刻关注李公子的动向。外面说不定就会有他的耳目。所以我们若想瞒过他,只有在外面动手。”
“在下明白了。”
“公子的武功在南风之上……”云昭从袖中掏出一包粉末,倒在茶盏之内,递给李景瑜,“请李公子饮下此杯,佯装中毒,潜逃出府。”
李景瑜没有任何犹豫地自云昭手中接过一饮而尽,向云昭和穆衍真拱手行礼,“在下先行一步。”
云昭点头,“公子小心。”
李景瑜闪身离去,穆衍真忙向身侧道:“南风,刺他一剑,带回来。”
“是。”南风领命离去。
云昭望着穆衍真微微笑了笑,“此次正好可以报一箭之仇。”
穆衍真也侧首望着云昭,“那是自然,在下历来有仇必报。”
南风将李景瑜捉回后,便关在了驿馆地下阴冷的房间中。南风刺李景瑜那一剑并不重,云昭为李景瑜伪造了很多血迹,看起来真的像是一名重伤不治之人。
晚饭过后,云昭和穆衍真不约而同都来到院子里的那套桌椅石凳前,云昭看到他的身影后,微微笑了笑,便在他对面落座。
“你觉得那人什么时候会来?”云昭问穆衍真道。
“不知。”穆衍真望着云昭,“但我知晓他一定会来,即便不是本人,也定会是亲信。”
“这么笃定?”云昭笑了笑。
“因为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们是同一种人……”穆衍真沉吟道。
“此话怎讲?”云昭不解。
“对看重的事物,极易产生执念,这种执念经年累月也无法化消,反而越积越盛。如若最后无法实现……”穆衍真讲到这里突然停了话语。
“如若最后无法实现,会怎样?”云昭问道。
穆衍真望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宁愿选择死去。”
云昭微微笑了笑,她抬眸望着穆衍真,眸中仿佛落尽了漫天星辰,“佛说执念入魔,果真不假。”
穆衍真也望着她微微笑开了,下一刻,他面上的笑容缓缓淡去,他侧耳倾听半晌,“下面好似有动静。”
云昭忙站起身,就欲向地牢行去。
穆衍真缓缓站起身,“不必忧心,南风一直在下面守着。”
云昭缓缓顿住脚步。谁知下一刻,突然自地牢下方传来一道女子的惨呼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