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来到穆衍真门前,南风突然出现在她面前,拦住了她的去路。
“公主请回。公子现在不便见客……”
“你敢拦我?!”云昭垂首望着跪在自己跟前的南风。
“奴婢不敢。”
“他自从醒来后,一直不愿见我……”云昭顿了顿,“我今日定要看看,他到底想瞒我什么?”她望着南风,“你再敢拦我,格杀勿论。”她话音刚落,便突然推门而入。
屋内静悄悄地,不时有风轻轻吹动垂着的帐曼。她缓步上前,轻轻拂开床帐,终于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穆衍真。
他的面上没有一丝血色,准确来说是没有一点生气。
云昭在原地愣怔半晌,缓缓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她的手颤得不成样子。
她的手在他鼻前顿了半晌,随后慌忙矮身去摸他的脉息,发现竟已经探不出他的任何脉息。他的手异常冰冷,早已死去多时了。
她不敢置信地缓缓抬首望向穆衍真,良久,她才颤声开口,“穆衍真……”声音很小,好似害怕惊到他一般。
“穆衍真……”她又叫了一声,还是没有任何回应。她僵硬地摇着头,始终不愿相信这个事实,“穆衍真……”
当云昭一身冷汗从梦中醒来时,才发现刚才的一切都是假的。正是夜半时分,月光透过窗格倾泄在屋内,映在床上。她缓缓披衣下床,向穆衍真房内行去。穆衍真为护她,身受重伤,到现在还未转醒。
今晚的月色格外亮,映照的屋外犹如白昼一般。
云昭轻轻推开穆衍真的房门,缓步走了进去,她轻轻将他的床帐勾起,借着月色定定望着他安静沉湎的面色。
半晌后,她缓缓伸出手去探他的鼻息,发现他呼吸平缓,这才缓缓放下心来。
她缓缓放下床帐,转过身就欲抬步离去时,突然身形一顿,刚刚迈出的脚又缓缓收回。她回过首,沿着自己的右手手臂,缓缓向下望去,一只男子的手从纱帐缝隙中伸出,正握着她的手腕。
“公主可是担心在下会死?”似笑非笑的声音从床帐内传出。
云昭缓缓抬首,隔着床帐望过去,发现他不知何时已自床上坐起,月光透过床帐,将他的身影映得影影绰绰,他的眉目有些辨不真切,但是她能感受到他也一直在望着她,“这次,公主没有挣开在下的手。”他微微笑着。
云昭沉吟片刻道:“你醒了,为何不告诉我?”
穆衍真缓缓松开云昭的手,他轻轻掀开床帐,露出了那张俊美无铸的面容,他望着云昭,微微笑了笑,“在下本想等明日清晨再向公主禀报的。让公主担心了,抱歉。”
云昭上前帮他将床帐挂起,“李景瑜那一剑伤到了骨头,你现在感觉怎样?伤口还疼吗?”
“无妨。”穆衍真望着云昭,“南风呢?”
“李景瑜并未伤他性命,只是将他打晕了。”
穆衍真微微点点头。他轻轻披上外袍,掀被下床。
“小蝶死了。”云昭突然道。
穆衍真的动作微微一顿,只有片刻,旋即恢复如常,他穿上靴子,缓缓站起身,向窗前走去,月色透过窗格映照在他身上,他缓缓背转过身,望向云昭,面容沉进昏暗中,令人看不清神色,“她是怎么死的?”
“自尽。”云昭看着他,“当着李景瑜的面。”
穆衍真沉默半晌,“那李景瑜……”
“你昏迷的这几日,他一直守在小蝶的墓前。”云昭顿了顿,“人为什么只有等到失去的时候,才能真正意识到某样东西的珍贵呢。”
穆衍真沉默良久,没有说话,半晌后,才喃喃道:“小蝶没有告诉我们杀害南宫曜的凶手究竟是谁,李景瑜又将幕后主使的手下那个黑衣人斩杀……我们的线索又全断了……”
“杀死南宫曜的凶手小蝶已经告诉我们了。”云昭望着穆衍真,“就是她自己。”
“此话怎讲?”穆衍真问道。
“或者说这只是她想让我们相信的事实。”云昭顿了顿,“小蝶在我们表现出来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相信她是一个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的人。我相信她当初的确是被人胁迫要去杀南宫曜。只不过最后她凭借自己的机敏逃脱了……”
“公主的意思是,她如今会为他人担下罪责,也是因为李景瑜。”
“正是。”云昭沉吟片刻,“李景瑜的至交苏纵他们都能杀死,将人头送至李景瑜面前。更何况是整日为李景瑜奔跑的小蝶,他们定然也不会放过……”
“那如今看来,当初在京都刺杀你的人、杀死南宫曜的人,和当年那个幕后主使是一伙儿的。他们杀死南宫曜不仅为了灭口,也为将我们引来江州,借李景瑜的手除掉我们。”
“正是如此。”云昭道:“他们为了不让我们发现这是个陷阱,还故布疑云,派人佯装刺杀我们还有我师父。此人能考虑到如此地步,足见其心机极为深沉,是个劲敌。”云昭顿了顿,“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当中定然有我们熟识的人。”
“小蝶至死也不曾说出真正的凶手,那人不知用了什么和小蝶来交换。不过那人费尽心思就是为了不泄露身份,反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只是不知那人究竟会是谁……”
“如果我所料不差,那人应在京都。”
穆衍真望着云昭,“在下所想与公主相同。”
云昭从他身上缓缓移开目光,望向窗外,“离天明尚早,你身上有伤,快回床歇息吧。”云昭看了他一眼,“我也要回去歇息了。”
“那在下就不送了。”穆衍真向她微微行礼。
“嗯。”云昭点点头,转身离去。
穆衍真一直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色中,这才缓缓回过首。
第二日清晨,云昭推门而出时,看到门外那人时有些意外。那人不是别人,正是李景瑜,他正跪在门外,双手平举着自己的佩剑,身上笼罩着一层寒气,不知在这里跪了多久,“在下来向姑娘和公子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