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得失
“穆大人！”清宁凄厉的嘶吼声，自身后传来。
穆衍真眼角余光中，清宁不知何时竟到了城楼之下，不顾李参将的拦阻，正不管不顾地冲过来。
“小昭你不能伤害穆大人！”她带着哭声向云昭大声喊道：“穆大人是为了你才……”
云昭冷哼一声，“他来不就是为了杀我吗？”云昭冷笑道：“我不过也是为了自保。”
穆衍真勉力支撑着坐在轮椅上，他单手扶着伤口，鲜血仍源源不断自指缝间渗出，他的眼神是说不出的苍茫，云昭那一身沾血的红衣，始终不曾离开过他迷蒙的视线，美得凄艳哀绝。
李参将护着清宁向前，清宁望着云昭，目光中带着几分嗔怪，“小昭，他是为了你……”
“你想说他是为了我，才要杀我吗？真是讽刺至极！”云昭突然打断清宁的话，讽刺笑道：“他若是真的为了我好，就会助我夺得帝位，而不是誓死效忠想将我置于死地的仇敌！”
“小昭，我从未想过要你的性命……”
“清宁公主。”良久不曾说话的穆衍真，望着清宁缓缓开口道：“城内已经失守，立刻下令城外驻军，擒捉逆贼云昭！公主若想取胜，只有此一次机会，否则，我们就真的一败涂地了。”
清宁望着穆衍真，面露难色，她微微摇头，脸上满是泪痕。
穆衍真定定望着清宁，“公主不用担忧臣，云昭不会伤害臣的性命。”
云昭缓步向前几步，将匕首抵住穆衍真的脖颈，轻笑着，“是吗？”然后那锋利的刀刃，便划破了穆衍真脖颈上的皮肤，鲜血渗出，染红了他的白色里衬。
穆衍真面不改色地向清宁道：“臣请公主，立即下令！再晚等城内的敌军冲出来后，我们真的就再无翻身之机了。”
清宁的眼中满是深入骨髓地痛苦。
“清宁！”云昭目光冷硬地望着清宁，“我如今可是亡命之徒，你若敢轻举妄动，我手里的匕首就会立马割破他的喉管！我说到做到！命你的人撤军，放我们离开！”她一边说着，手里的匕首，又往里抵了抵，鲜血汩汩而下。仿佛染红了清宁的双眸，她的脸上泪痕斑驳，她痛苦地摇头。她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如今竟变得如此心狠手辣，她没想到时隔两年后再见，竟会是这种景象。她本来已经打算成全他们了。可是当她在城楼上，察觉楼下情势不对，匆忙来到城门外，没想到竟会亲眼目睹，云昭亲手将匕首刺入穆衍真的胸口。那一刻她的脑海一片空白。她一直以为，云昭或许会对其他人刀剑相向，但绝不会伤害穆衍真。因为穆衍真对她的一片深情是所有人有目共睹的。可是云昭还是对他动手了，而且竟然用他的性命做要挟。云昭真的变了，她们只短短两年不见，她便变得这样陌生。变成了如今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以毫不犹豫地对任何阻碍她登临帝位的人刀剑相向，甚至亲手将匕首刺入了那个深爱着她她也深爱着的男人胸口……
她还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的？
清宁眼角的泪，在风中冷却，她用泪眼定定望着云昭，缓缓抬手向身后吩咐道：“李参将，撤军！放云昭和他的人离开……”
“公主？！”李参将不敢置信地望着清宁，“末将请公主三思啊。”
“李参将参军多年，不会至今还不知晓军令如山这四字的含义吧。”
“是。”李参将叹了口气，站起身，向不远处行去，吩咐下属，调动军队。
“小昭，我已下令撤军了，你放过穆大人，不要伤害他的性命……”
云昭“啧”了一声，她垂眸居高临下地望着穆衍真，“穆衍真，看看你效忠的人，身为一军主帅，不仅为了儿女私情擅离职守！甚至还堂而皇之地枉顾一军将士的性命！这样一个软弱的女人，怎么能做云泽的一国之君？！”
苏子衿有几分痛苦地阖上双目，遮去眼底不忍卒读的神色。
军队退至三里开外，李参将带着几人守着清宁。
云昭挟持着穆衍真，带着剩下的残兵败将，缓缓向城内行去。当经过清宁跟前时，她侧首望向清宁，“为了穆衍真，若我让你投降，你应该也会同意吧。”云昭轻笑道：“你知晓我为何没有让你这么做吗？我在给你最后一丝皇家颜面！如若云泽皇帝最宠爱的清宁公主，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而选择投降叛军，不知你的父皇心中会作何感想。你该以何面对你的父皇？”
清宁双目洇红，她紧紧攥着双手，身体在微微颤抖。她想到了她缠绵病榻的父皇。
“这次是我还你昔日的情分。”云昭的目光缓缓落在云州城墙上，“下一次，我可会再不会留任何情面了。”
云昭说着，命长佶带着穆衍真继续前行，向云州城行去。
“穆大人！”清宁突然叫住她，“小昭，你说过要放过穆大人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云昭停下脚步，看着她，“我是说过会放过他的性命，但是从未说过要放过他这个人。”
“你……”
“你真该听穆衍真的话，将我擒下。既然你没有这么做，那边承受自己应该承担的后果吧。”云昭目光凛然地看着清宁，“下次再见，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话音刚落，便继续带人前行。
“公主！末将去将穆大人劫回！”李参将向清宁请命道。
清宁微微摇头，“不必了。穆大人跟着我们，未必有留在小昭身边好。小昭虽然心狠，但历来说话算话。她说不会伤害穆衍真的性命，便不会伤害。而且我们现在处于劣势，穆衍真跟着我们，身上的伤，应也无法得到及时的救治。小昭既然说了，自然不会对他的伤势坐视不管。”
“可是穆大人他……”
“李参将可是担心，穆大人会被小昭所用吗？”
“是。”
“如果穆大人会这样做，两年前便不会与小昭决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