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断发
“公主要让本座诈死？”苏子衿有些意外地望向云昭。
“不仅你要死，你的侍女小红也要随你一起死，这样才能瞒过朝廷安插在我们军中的那些耳目。”云昭端坐在书案后，望着他神色如常道：“如今我们粮草短缺的消息应该已经传到云州……”
苏子衿嘻嘻笑道：“公主真是神机妙算，提前推断出朝廷军队的真正目的，是烧毁粮草这才暗中将粮草转移，顺利保住了我们的粮草。而后故意将那几名敌军暗桩分到了以树皮充饥的那批将士中……”
“自今日起，那些你分管的将士中，也要开始假装每天都有人死去……”云昭望着苏子衿，“你是在看到很多将士饿死后，来找我，让我撤军……”
苏子衿满脸期待地静等云昭接下来的话，“然后呢？”
“我自然不会撤军，好不容易只差最后一步了，只要攻破云州，京都也唾手可得。可是教主是个悲悯之人，不愿看将士们活活饿死，于是，威胁我。我为了顺利进攻云州，便命长佶杀了你。”
“哇……”苏子衿有些陶醉其中，“好像是个很有趣的故事。”
“然后呢？长佶杀了我之后……”
“我们将你的尸体藏在书案下，不久后，你的侍女小红，到处寻不到你，听闻你来过我帐里，便来我这里打听你的行踪……”云昭微微笑了笑，“她发现了你的尸体，然后长佶自然要杀她灭口……”
“太精彩了。”苏子衿击掌赞叹道：“公主，你闲暇之余可有兴趣写话本？本座可开高价，买断公主的话本。”
云昭好似对苏子衿的追捧很是享受，“此事好说。”她顿了顿，“教主，接下来的才是重点，教主务必记好。”
“公主请讲。”
“教主与小红诈死后，我会派人暗中将你们，送往乱葬岗，去和之前诈死的将士们团聚。此事传到云州后，朝廷那边定会认为我为了取胜，失了理智。或者说是，无法忍受这种失败，哪怕全军覆没也要进攻云州。这时，他们定会对我放松警惕。”云昭望着苏子衿，“这时，他们会更加关注我们周围的异动。所以教主这边千万不能露出任何马脚。粮草我早已命人暗中运了过去，你们就隐身林中，养精蓄锐。然后在我率军前去进攻云州时，你们要暗中绕道云州后方，发动猛攻。一定要注意隐蔽行迹，否则，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苏子衿脸上早已没了嘻笑神色，他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
“我所带领的军队，战力不佳，他们不会兵力尽出，所以至少一大半兵力会留在城中，而我所带的军队，支撑不了多久，最好的结果，应该就是剩下些残兵败将，然后被他们围困。所以我们能为你们争取的时间，并不多。你们一定要抓住时机。”
苏子衿点头，“本座控制住城内形势后，立即来城外救公主。“
云昭微微摇头，“擒贼先擒王，你要抓住清宁，才能真正控制全军。”
苏子衿有几分担忧，“那公主……”
云昭斩钉截铁道：“不必忧心我，我自有脱身之法。城内形势彻底控制住后，再来见我。”
“公主可否透露下，公主的脱身之法是什么？”苏子衿嘻嘻笑了笑，“不会是穆衍真吧？”
云昭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
苏子衿哈哈大笑起来，颇有几分洋洋得意，“没想到本座竟然真的猜对了。公主打算将他引过来，然后挟持他，利用他控制城外的军队？”
云昭微微垂眸，没有说话。
“罢了罢了，本座不问了，这是公主与穆衍真之间的私事，本座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便好。本座静候公主佳音。”
苏子衿话音刚落，便向云昭微行一礼，转身离开。
“苏子衿……”苏子衿还未走出几步，云昭突然叫住他，“刀剑无眼，此次一战，凶险万分，不要到时候，让我见到你的尸体。我还指望你，帮我继续蛊惑你那些教众们呢。”
苏子衿回首望着云昭嘻嘻笑道：“最危险的那人应该是公主吧。公主可是将精锐都悉数交到本座手中了。公主务必小心。世事无常，人心易变，公主都变了，怎知故人之心会一如昔年。公主保重。本座可是做梦都想看到公主登临帝位的景象。”他顿了顿，仍旧笑着，“再说，公主，要本座向你解释多少次，公主才愿相信，我天罗教不是什么邪教，我们的教义是教人向善的……”
云昭定定望他一会儿，“笼络。我需要你帮我笼络天罗教众。”
“这还差不多。”苏子衿嘻嘻笑着，随后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去。
苏子衿的身影离开后，云昭才缓缓自军帐口，收回目光。书案上，放着那枚斑驳的银片。她记得这是当初他从穆衍真手中抢过来的。因为她喜欢这枚银片的叮铃细响，当时她并不知晓这枚银片，对他们穆家的意义，当多年后知晓后，想送还时却被拒绝了。
风中传来银片的叮铃细响，穆衍真缓缓向声音起初望去，目光缓缓落在了，那只握着匕首的素手，那枚银片正系在她白皙的手腕上，随风轻轻晃动，不是碰到绳圈，传出空灵细响。穆衍真的目光在那枚银片上停留片刻，缓缓抬首，望向云昭。
云昭正定定望着穆衍真，神色淡漠，一双眸子里没有任何感情，然后有几分僵硬地，一把拔出了匕首，鲜血喷涌而出，溅在了云昭的红衣上，很快消失不见。
穆衍真有几分脱力地向后仰去，轮椅被他带的，向后挪动了几分，他的发丝被风吹得纷乱，他神色平静，眸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甚至还带着几分解脱。与此同时，一个物什从穆衍真敞开的衣领，被带了出来，落到了地上。
云昭下意识地望过去，发现那竟是她的一截断发，这么多年，一直被他珍而重之地放在心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