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姑母陆廷媛
第二天一早，众人用过早食，车队便又启程。
不过才走了两个多时辰，吴管事便来禀快到吴县了。
吴县是苏州郭县，苏州治所便在此，因此苏州世家豪族也多聚居于此。
眨眼的功夫车队便到了吴县城门外，正要进去，己有一队人迎过来，衣饰虽不华贵但也干净整齐，像是大家族的仆从。
见着人过来，吴管事忙上前交涉，不一会儿带了两人到朱老太太的马车外，垂首问道：“老太太，姑奶奶与张家派了人在此迎您。”
那两位管事一位是陆廷媛的陪房，一位则是陆廷媛夫家的世仆，都上前来问安。
陆廷媛的陪房朱管事道：“老太太，您一路劳顿，咱们家姑奶奶得了信便收拾好了屋子，派了奴在这候着您。”
另一位张管事也劝：“老太太，府上老太太知道您要回来，十分高兴，盼着见您，还说您是为着我们太太才劳累这一趟，怎么也要去我们府上住着才安心。”
朱老太太听了也有些动摇，张家盛情，不太好拂了去。
陆尚清心内也计较着若去张家住着，更方便照料姑母，便出声道：“祖母，我们去看姑母~”
朱老太太心中也急着见女儿，于是同意了去张家。
那俩管事忙上前引路，车队缓缓驶进内城，进了张家大门，停在外院。
后车的丫鬟们先赶着下了车来服侍朱老太太与陆尚清几人下车。
陆廷媛还派了自己的乳母夏嬷嬷与张家老太太身边的嬷嬷一同来接，一众女眷进了内院。
正厅内张老太太与陆廷媛得了早先下人的报信己候着，见了朱老太太忙迎上去见礼，自是一番寒暄。
因着临近午时，下人来禀午食己备好，朱老太太与陆尚清便要回客院更衣整理一番，陆廷媛坚持要亲自送母亲过去，朱老太太虽心疼女儿却也没再拦。
几人出了正厅，朱老太太才来得及细细打量女儿，只见陆廷媛敷粉也难掩憔悴，肚子大但人却有些消瘦，精神看着也不好，看得心酸无比，险些落下泪来
她瞧跟着的人都是信得过的，声音都带了哽咽：“我的儿，苦了你了，怀着孩子竟还受这样的委屈。”
陆廷媛这些日子确实与丈夫闹得不好过，心中许多委屈无处诉，乍听了母亲这样的爱怜，眼眶也盈了泪水，却还强撑着劝：“母亲一路劳累，还是快更衣用饭后歇息吧，女儿的事不急。”
朱老太太见她懂事许多，愈发心疼，却也知此时不是细谈的好时候。
说着一行人便进了客院，应是陆廷媛亲自盯着收拾的，处处皆合了朱老太太的心意，她心内叹息，也不耽误时间，由春蔓伺候着净面换了身衣裳，便带了浑身一新的陆尚清随陆廷媛去了饭厅。
里面己是布置好了席面，张老太太正等着，见朱老太太过来就让她，两人客气一番才各自落座。
陆廷媛的公公与丈夫，则一个在衙门当值，一个在书院读书，席间便只有两位老太太并陆廷媛与陆尚清，还有陆廷媛的两个嫂子，都是女眷。
张老太太见亲家脸色不佳，便知她是心疼女儿，明白这事是张家理亏，豁出脸去，同朱老太太赔礼。
首说是她这幼子没教好，做事不知分寸，竟被那小蹄子一时迷了，陆廷媛的大嫂也忙替婆婆接过话道不是。
陆廷媛的二嫂，因着丈夫是庶子，倒并不多话。
婆媳三人这一番下来，朱老太太也不好发作，毕竟女儿没出什么事，且正妻有孕，男子寻些消遣也是常事。
众人见场面圆过来了，就互相劝着用起饭来，一桌倒是十分丰盛。
朱老太太虽心中烦闷，但有女儿在旁服侍，到底用了不少。
陆尚清见气氛不对，面上更是十分乖觉，心内却是思量起来，姑姑的这位婆婆看起来并不是会为难她的，毕竟对祖母这般客气，不会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那姑父的这位“新欢”是什么来头呢？
一场午饭，众人各怀心思，结束后朱老太太就带了陆尚清去女儿院里。
这处院子十分雅致，比长洲县衙后院的正院还要大些，到底是世家的老宅，底蕴颇深。
陆廷媛扶了母亲去正房各自坐下，丫鬟奉了安胎药过来，陆廷媛皱眉一口喝下，又漱了口。
朱老太太原想叫陆尚清出去玩，她却不肯，便也留在了屋中，此时除了三人便只剩吴嬷嬷与陆廷媛的乳母夏嬷嬷。
朱老太太见她喝这苦药如喝水一般，不知先前喝了多久，气又翻涌起来，凄声道：“媛儿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可别瞒我了！先前派那些人来问，你只不肯说，难道我真能安心？”
陆廷媛听见那声媛儿便己忍不住，眼泪连成线般簌簌落下，只哭叫了声“娘”，就己哭得说不出话来，半晌才又道：“怎么就成这样了呢？”
朱老太太也跟着落泪，陆尚清看着也心中怆然，前世她是小娃娃不知事，如今饱尝心酸，再看姑姑这般，难免伤怀。
吴嬷嬷见她们这边相对哭着不是法子，便使眼色让夏嬷嬷来说，自己则劝母女俩收些哭腔，怕伤了身子。
夏嬷嬷拿帕子替陆廷媛擦了泪水，才叹气道：“这事都是那贱蹄子作出来的，谁能想到那是个事儿精呢？”
“约莫咱们姑奶奶刚有孕时，大太太那边孩子也大了，后院添了批丫鬟，因着家生子不够，便从牙人那买了些。分到咱们院里的有个叫琉璃的，模样十分俊俏。”
陆廷媛听到这恨声接道：“我当时看她那做派就不顺眼，当差也不尽心，常出些纰漏，下头人瞧着，她还爱往爷跟前凑，我便恼了，撵出去了。”
夏嬷嬷见陆廷媛才哭过又说这几句，有些气喘，忙端了温水服侍她喝，自己顺着说：“谁知那丫头是个心大的，怕是觉着咱们太太阻了她的青云路，恨上了太太，出去了也不消停，还惦记着勾搭姑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