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时间更迭

013号培养舱的玻璃爆裂开来，营养液如瀑布般倾泻。程喻接住的013号，这个瘦骨嶙峋的男人睁开浑浊的眼睛，手指颤抖着指向控制台："密码...是月相周期..."

周野的咳嗽声从背后传来，越来越剧烈。程喻回头，看见他跪在地上，蓝色纹路己经蔓延到脸颊，嘴角不断溢出带着蓝色结晶的血沫。

"坚持住！"程喻将013号扶到控制台前，抓起他枯瘦的手指按在生物识别器上。

识别器亮起绿灯，屏幕上跳出一行字："E-013授权确认，剩余授权5人"。

头顶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杨教授的人正在逼近。程喻抓起手术刀冲向015号的培养舱，刀刃划破密封胶条的瞬间，刺鼻的药水味扑面而来。

015号是个年轻女性，她苏醒的第一反应是蜷缩成团，像受惊的动物般发抖。程喻注意到她手腕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最新的还在渗血。

"解毒剂..."程喻指着控制台，"需要你的授权。"

女孩的瞳孔剧烈收缩，突然尖叫起来。程喻这才发现她的舌头被割去了一半——林晟的人防止她泄密。

"别怕。"周野拖着身体爬过来，沾血的手指在女孩掌心画了个符号。

奇迹般地，女孩安静下来。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在识别器上留下带血的指纹。

"E-015授权确认，剩余授权4人"。

爆炸声震得整个地下室摇晃，天花板簌簌落灰。程喻看到监控画面里，杨教授的人正在安装爆破装置。

"来不及唤醒其他人了。"程喻扯开衬衫，露出胸口的旧伤疤，"用我的基因覆盖！"

周野却突然扑向控制台，从腰间抽出最后一支注射器："不...用这个..."

针管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金色，程喻认出这是从019号身上提取的血清。周野将注射器插入控制台侧面的接口，液体被机器瞬间抽空。

"019号的最后礼物..."周野的声音越来越弱，"...他的血液里有所有人的抗体..."

屏幕疯狂闪烁，进度条急速推进："E系列授权模拟完成，最终确认需要000号基因样本"。

程喻将手掌按在识别器上，机器发出刺眼的红光："警告！最终授权将启动全球解毒程序，是否继续？"

"继续！"程喻怒吼。

倒计时停在00:03:27，整个控制室突然陷入黑暗。月光透过顶棚的玻璃窗洒下来，照在中央控制台上，形成完美的光斑。

程喻这才注意到控制台的材质特殊——是某种光敏水晶。月光照射下，水晶内部逐渐显现出DNA双螺旋的光影，正是父亲研究的"月光密码"。

"基因锁解除程序启动。"机械女声响起，"需要000号眼泪激活。"

周野的呼吸己经微弱到几乎停止，蓝色结晶从他的眼角渗出。程喻抱起他，一滴泪落在控制台中央。

水晶瞬间变成通透的蓝色，整个地下室的设备同时启动。监控屏幕显示，全球二十个城市的MX-20投放系统全部被锁定，取而代之的是解毒剂投放程序。

"成功了..."周野的嘴角微微上扬，蓝色纹路开始从脸上消退。

顶棚突然炸开，全副武装的特警从天而降。杨教授在混乱中被按倒在地，他手中的骨灰盒摔碎，露出藏在夹层中的芯片。

王处长冲下楼梯，手里拿着检测报告："程律师！我们找到证据了，杨教授才是真正的——"

他的话戛然而止。程喻顺着视线看去，周野的胸口不再起伏，脸上的蓝色纹路虽然褪去，但生命体征监测仪上己经是一条首线。

"不..."程喻的拳头砸在急救按钮上，"周野！醒醒！"

医护人员冲过来实施抢救，强心针、电击、人工呼吸...十分钟后，主治医师摘下听诊器，摇了摇头。

程喻的世界在那一刻静止。他机械地接过王处长递来的文件，上面记载着父亲留下的最后讯息："当月光密码启动时，牺牲者的基因将成为拯救世界的钥匙。"

月光偏移，照在周野平静的脸上。程喻突然注意到他的右手紧握成拳，指缝里露出金属光泽。

轻轻掰开手指，是一枚刻着"017"的士兵牌。背面用极小的字刻着："给我的辩护人，当审判结束时"。

程喻将士兵牌贴在额头，泪水模糊了视线。恍惚中，他感觉有人碰了碰他的肩膀。

转头看去，周野的睫毛微微颤动，监护仪上的首线突然跳出一个微弱的波形。

"心跳恢复！"医生大喊，"准备肾上腺素！"

程喻的世界重新开始转动。他握紧周野逐渐回暖的手，看向窗外的满月——父亲说的没错，月光确实是最好的密码本。

三个月后，程喻站在法庭上，为最后一名MX-20受害者辩护。旁听席第一排，周野的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休庭时，他悄悄塞给程喻一张纸条："今晚月色真美"。

程喻在判决书上签下名字，抬头迎上周野的目光。这一次，他们都不再是囚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