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囚徒与辩护人

程喻的假护照被海水泡得发软，照片上的金丝眼镜模糊成一片。巴塞罗那的晨光透过廉价旅馆的纱帘，照见床头柜上的注射器——里面残留的蓝色液体己经凝固，是三天前从黑市买来的MX-20解毒剂半成品。

手机在此时震动，未知号码发来的照片让程喻的指节发白：周野被关在某个实验室的玻璃舱里，颈环上的编号"017"闪着红光。照片角落的日历显示拍摄于昨天，而周野的右手正比着个熟悉的手势——是他们第一次在酒吧相遇时，程喻用来点酒的暗号。

房门突然被敲响，三长两短。程喻摸向腰间的枪，却在猫眼里看见苏芮憔悴的脸。她怀里抱着个蛋糕盒，手指在盒盖上敲出摩斯密码："芯片己解码。"

"你疯了？"程喻拽她进屋，枪口仍对着门外，"国际刑警在通缉你。"

苏芮扯开蛋糕盒，里面是台改装过的笔记本电脑："更疯的在后面。"屏幕亮起，周野的监控画面实时传输过来，"他故意被抓的。"

画面里的周野正在玻璃舱内壁写字，用的是自己的血。程喻眯起眼辨认——是化学方程式，MX-20的分子结构被改动了某个键位。

"看这里。"苏芮放大监控角落，有个穿白大褂的背影正在调试设备，"认得这块表吗？"

程喻的太阳穴突突首跳。那是父亲二十岁生日时祖父送的百达翡丽，表盘背面刻着"给未来的审判者"。

"实验室在苏黎世。"苏芮调出地图，"地下三层，原本是程家的私人银行金库。"她突然咳嗽起来，指缝渗出蓝色液体，"我中了MX-20的改良版..."

程喻的急救动作顿住了。苏芮的颈动脉处有个针孔，周围皮肤己经泛起蛛网状的蓝纹——和周野母亲跳楼前的症状一模一样。

"他给你注射了多少？"程喻扯开她的衣领。

苏芮却笑了："足够你找到实验室的剂量。"她按下空格键，监控画面切换成三维地图，"周野留了后门..."鲜血从嘴角溢出，"...用你的生日当密码。"

程喻的血液检测报告在屏幕上弹出，RH阴性血那栏被标红。苏芮的手指在触控板上颤抖："解毒剂需要..."她的瞳孔开始扩散，"...你的骨髓干细胞。"

窗外传来警笛声，程喻抱起苏芮塞进浴室。浴缸里己经放满冰块，是昨晚按照黑市医生的指示准备的。

"听着，"他掰开苏芮紧握的拳头，里面是枚微型注射器，"等我的信号。"

苏芮的牙齿打颤："什么...信号？"

程喻将注射器扎进她颈侧："听到爆炸声就注射。"冰水里浮起蓝色血丝，"然后去圣家堂地下的密室。"

门被踹开的瞬间，程喻己经翻出窗外。消防梯上站着个戴摩托头盔的男人，递来头盔时露出手腕上的纹身——天平图案，和周野锁骨下的一模一样。

"王处长的人？"程喻扣紧头盔。

男人轻笑："周野的人。"发动机轰鸣中，他喊出后半句，"他让我们叫你'辩护人先生'。"

摩托车冲进隧道时，程喻看清了后视镜里的追踪者——是父亲的老保镖，正举着装有蓝色液体的注射器。

"抓紧！"骑手猛踩油门，车身几乎与地面平行着拐过弯道。程喻的枪口抵住追兵的车窗，子弹击碎玻璃的瞬间，他看见对方胸口别着的徽章——程氏制药的logo，和周野实验室监控里的一模一样。

苏黎世湖面的反光刺得人睁不开眼。程喻的假护照在安检处被扣下，警卫却突然倒地抽搐——他的咖啡里被掺了MX-20。

"这边。"穿保洁服的女人推开垃圾通道，"周先生在B3等你。"

金库大门需要虹膜识别，程喻摘下隐形眼镜——是周野上次塞给他的特制镜片。钢门滑开的瞬间，冷雾扑面而来，二十个玻璃舱排列在面前，每个里面都是昏迷的"周野"。

"克隆体。"女人递来白大褂，"程教授用017号的干细胞培育的。"她的手指在最后一个舱体上停留，"真货在这里。"

舱内的周野浑身插满管线，额头贴着电极片。看见程喻，他缓缓抬起右手，比了个开枪的手势——是他们在酒吧初遇那晚，程喻用来点"律师的特权"时的手势。

程喻的掌心贴上玻璃，周野突然笑了。他用口型说了句话，程喻读懂了："给我你的血。"

警报骤然响起，程喻被推进旁边的舱体。父亲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来："真感人，我的儿子来救他的..."金丝眼镜在白炽灯下反光，"...实验品。"

程喻的注射器己经抵在颈动脉上："放了他，否则我注射MX-20。"

"你不敢。"父亲按下控制钮，周野的舱体开始注入蓝色气体，"除非你想看他死得更快。"

程喻突然笑了。他扯开衬衫，露出胸口的纹身——是MX-20的分子式，用特殊墨水纹的："我昨天刚输过血。"针头刺入皮肤，"现在我的血液里..."

父亲脸色骤变，扑向控制台己经晚了。周野的舱体突然爆裂，玻璃碎片中他像只豹子般窜出，犬齿精准咬住父亲的颈动脉。

"生日快乐，程教授。"周野舔掉唇边的血，"这是017号给你的..."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小瓶，"...临终礼物。"

瓶子里是程喻的骨髓干细胞，正泛着诡异的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