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刘赵淳于江刘周赵列传

孔子说：“孝中没有比敬重父亲更重要的，敬重父亲没有比祭天时以父亲配享更重要的了，而周公就是这样的人。” 子路说：“贫穷真让人悲伤啊！父母在世时没有东西奉养，去世后又没有钱财安葬。” 孔子说：“吃豆叶、喝清水，也可以尽孝啊。” 钟鼓不是音乐的根本，但乐器却不能缺少。牛羊猪三牲不是表达孝道的关键，但奉养父母的行为却不能废除。只看重乐器而忘记了音乐的本质，这是对音乐的背离。调试乐器使声音和谐，这才是音乐的成功。过分注重奉养而损害了品行，这是对孝道的牵累。修养自身来获得俸禄，这才是最大的奉养。所以说能做到最大程度的奉养，就像周公那样，能受到天下人的祭祀。说用道义来奉养，那么仲由的豆叶，比东邻的三牲祭品还要甘甜。担心豆叶清水这样的奉养微薄，而去求取俸禄来奉养，这是因自己的俸禄不能让父母满意而感到羞耻。怀着诚心去做事，孝心积累而俸禄丰厚，这就是能用道义来奉养。

中兴时期，庐江的毛义年轻时就有节操，家里贫穷，以孝顺的品行著称。南阳人张奉仰慕他的名声，前往拜访他。刚坐下，官府的文书恰好送到，任命毛义为守令，毛义拿着文书进去，脸上露出喜悦的神情。张奉是个志向高尚的人，心里看不起毛义，悔恨自己白来了一趟，坚决告辞离去。等到毛义的母亲去世，他辞去官职守丧。多次被公府征召，担任县令，出仕和退隐都必定遵循礼仪。后来被推举为贤良，公车征召他，他最终没有去。张奉感叹说：“贤人确实难以捉摸。他以前的喜悦，原来是为了母亲而委屈自己。这大概就是所说的‘家里贫穷父母年老，不挑选官职而出来做官’的情况吧。” 建初年间，章帝下诏褒奖宠爱毛义，赐给他一千斛谷物，每年八月让长吏问候他的生活起居，另外赐给他羊和酒。毛义在家中去世。

安帝时，汝南的薛包字孟尝，喜爱学习，品行忠厚，母亲去世后，因为极其孝顺而闻名。等到父亲娶了后妻，后妻憎恶薛包，让他分出去住，薛包日夜号哭，不肯离开，以至于被殴打。不得己，在屋外搭建了小屋居住，每天早上进屋打扫，父亲发怒，又赶走了他。于是他在里巷门口搭建小屋居住，早晚对父母的侍奉从不懈怠。过了一年多，父母感到惭愧，让他回来。后来薛包为父母守丧六年，哀伤之情超过了常礼。不久后，弟弟们要求分财产、分开居住，薛包无法阻止，就将财产平均分配。挑选奴婢时，他选年老的，说：“他们和我一起做事很久了，你们使唤不了。” 选择田庐时，他选取荒芜破败的，说：“这是我年轻时经营过的，心里留恋。” 选取器物时，他拿腐朽破旧的，说：“这些是我平时使用的，身体和口用着习惯。” 弟弟们多次把家产败光，他总是再次给予救济。建光年间，公车特地征召他，他到了京城后，被任命为侍中。薛包生性恬淡虚静，称病不起，以死请求辞官。皇帝下诏赐他休假回家，给予他和毛义一样的礼遇，薛包八十多岁时，在家中去世。

像毛义、薛包这两个人，以最真诚的心来行事，行为在自己心中得到认可并感动了别人，因此成就名声、获得俸禄、受到礼遇，这可以说是能够用孝道来奉养父母了。至于江革、刘般等几位先生的义行，也是和他们一样的志向。我撰写了他们的事迹，著录在这篇文章里。

刘平字公子，是楚郡彭城人。本名刘旷，显宗后改为刘平。王莽时担任郡吏，代理菑丘县长，政治教化广泛推行。此后每当所属县有厉害的盗贼，就派刘平去代理治理，他所到之处都治理得很好，因此一郡的人都称赞他的才能。

更始年间，天下大乱，刘平的弟弟刘仲被贼寇杀害。后来贼寇又突然到来，刘平搀扶侍奉着母亲，奔跑逃难。刘仲的遗腹女才一岁，刘平抱着刘仲的女儿而舍弃了自己的儿子。母亲想要回去抱回儿子，刘平不听从，说：“凭我们的力量不能同时养活两个孩子，刘仲不能没有后代。” 于是离去不再回头，和母亲一起躲在荒野湖泽中。刘平早上出去找吃的，遇到饥饿的贼寇，贼寇要煮了他，刘平叩头说：“今天早上我为老母亲找菜，老母亲依靠我才能活命，希望能先回去，让母亲吃完饭，我再回来受死。” 说着就流下了眼泪。贼寇看到他如此真诚，怜悯他并放他走了。刘平回去，让母亲吃完饭，接着禀告说：“我刚才和贼寇约定好了，按照道义不能欺骗他们。” 于是又回到贼寇那里。贼寇们都大为惊讶，相互说道：“常常听说有刚烈的人，今天才见到。你回去吧，我们不忍心吃你。” 于是刘平得以保全性命。

建武初年，平狄将军庞萌在彭城反叛，打败了郡守孙萌。当时刘平又担任郡吏，冒着刀刃伏在孙萌身上，被砍了七处伤，困顿得不知道该怎么办，号哭着请求说：“我愿意用自己的身体代替府君去死。” 贼寇于是收起兵器停止攻击，说：“这是个义士，不要杀他。” 于是解围离去。孙萌伤势很重，气绝身亡，过了一会儿又苏醒过来，口渴想喝水。刘平倾出自己伤口的血给他喝。几天后孙萌最终还是死了，刘平于是包扎好自己的伤口，护送孙萌的灵柩，回到孙萌的本县。

后来刘平被推举为孝廉，被任命为济阴郡丞，太守刘育非常看重他，把郡中的事务交给他处理，还上书举荐刘平。恰逢刘平遭遇父亲去世，辞去官职。守丧期满后，被任命为全椒县长。他施政有恩惠，百姓怀念感激他，有的人增加自己的财产来缴纳赋税，有的人减少自己的年龄来参加劳役。刺史、太守巡视所管辖的地区时，监狱里没有关押的囚犯，人们都认为自己得到了合适的安排，刺史、太守不知道问些什么，只是颁布诏书就离开了。后来刘平因为生病被免职。

显宗初年，尚书仆射钟离意上书举荐刘平以及琅邪的王望、东莱的王扶说：“我私下里看到琅邪的王望、楚国的刘旷（即刘平）、东莱的王扶，都己七十岁，性格恬淡，他们所居住的地方，乡里的人都被他们的品德所感化，他们修养自身、践行道义，应该在朝廷中任职。我确实不善于了解人，但私下里仰慕推举贤士的大义。” 奏章呈上后，皇帝下诏征召刘平等人，特地赐给他们置办行装的钱。他们到了京城后都被任命为议郎，并且多次被皇帝召见。刘平两次升迁担任侍中，永平三年，被任命为宗正，多次举荐名士承宫、郇恁等人。在位八年，因为年老生病上疏请求退休，在家中去世。

王望字慈卿，客居会稽教授学业，从议郎升迁为青州刺史，很有威名。当时州郡发生灾荒和旱灾，百姓穷困潦倒，王望巡视所管辖的地区，在路上看到五百多个饥饿的人，他们光着身子在草丛中找吃的，王望怜悯他们，于是根据情况自行决定拿出当地的布和粮食，供给他们粮食，还为他们制作粗布衣服。事情办完后王望上奏朝廷，皇帝因为王望没有先上表请示，就把奏章给百官看，让他们详细讨论王望的罪行。当时公卿们都认为王望擅自做主，按照法律有相应的条款处罚。只有钟离意说：“从前华元、子反，是楚国和宋国的良臣，他们不禀承君主的命令，擅自平息了两国的战争，《春秋》所记载的道义认为这是美谈。如今王望心怀道义而不顾及自己的罪过，当行仁义之事时毫不退让，如果用法律来制裁他，忽视他的本心，将会违背圣朝爱护养育百姓的旨意。” 皇帝赞赏钟离意的建议，赦免了王望的罪过。

王扶字子元，是掖县人。年轻时修养节操品行，客居在琅邪的不其县，他所居住的村落的人都被他的品德所感化。国相张宗拜见并邀请他，他不答应，张宗想要强行把他请来，他就拄着拐杖回到家乡。多次被邀请，他坚决称病不起。太傅邓禹征召他，他也不去。后来被任命为议郎，皇帝召见他时，他恭谨温顺得好像不会说话一样。然而他生性沉稳正首，不能用不合道义的事情来干扰他，当时的人都很敬重他。永平年间，临邑侯刘复撰写《汉德颂》，极力称赞王扶是名臣。

赵孝字长平，是沛国蕲县人。父亲赵普，王莽时担任田禾将军，让赵孝担任郎官。每次休假回家，赵孝常常穿着白色的衣服，步行挑着担子。曾经从长安回来，想要在邮亭休息。邮亭的亭长先前听说赵孝要路过，因为有尊贵的客人，就打扫干净等待他。赵孝到了之后，不通报自己的名字，亭长不肯让他进去，于是问道：“听说田禾将军的儿子要从长安来，什么时候到呢？” 赵孝说：“很快就到了。” 于是就离开了。等到天下大乱，出现人吃人的现象。赵孝的弟弟赵礼被饥饿的贼寇抓住，赵孝听说后，就自己捆绑着去见贼寇，说：“赵礼饿了很久，身体瘦弱，不如我肥壮饱实。” 贼寇大为惊讶，把他们都放了，对他们说：“可以暂且回去，再带些米和干粮来。” 赵孝没有找到米和干粮，又回去告诉贼寇，愿意被煮了吃。贼寇们都觉得他很奇特，于是没有伤害他。乡里的人常常佩服他的道义。州郡征召他，他出仕和退隐都必定遵循礼仪。被推举为孝廉，他不答应。

永平年间，被征召到太尉府，显宗向来听说他的品行，下诏任命他为谏议大夫，升迁为侍中，又升迁为长乐卫尉。又征召他的弟弟赵礼担任御史中丞。赵礼也以恭敬谦逊的态度约束自己，和赵孝很相似。皇帝赞赏他们兄弟的忠厚品行，想要特别地宠爱优待他们，下诏让赵礼十天到长乐卫尉府一次，太官送去供应的食物，让他们一起尽情欢乐。几年后，赵礼去世，皇帝让赵孝的属官护送赵礼的灵柩回家安葬。一年多以后，皇帝又让赵孝以卫尉的身份休假回家，赵孝在家中去世。赵孝没有儿子，皇帝任命赵礼的两个儿子为郎官。

当时，汝南有个叫王琳字巨尉的人，十几岁时父母去世。因为遭遇大乱，百姓纷纷逃亡，只有王琳兄弟独自守在父母的坟墓旁的小屋中，不停地号哭。弟弟王季，外出时遇到赤眉军，赤眉军要把他煮了吃，王琳自己捆绑着自己，请求先让弟弟死，赤眉军怜悯他并放了他们，王琳因此在乡里闻名。后来被征召到司徒府，举荐了贤士后就退隐了。

琅邪的魏谭字少閒，当时也被饥饿的贼寇抓住，和他一起的几十个人都被捆绑着，按照顺序要被煮了吃。贼寇看到魏谭好像谨慎忠厚，只让他负责烧火做饭，晚上就把他捆绑起来。贼寇中有个叫夷长公的，特别哀怜同情魏谭，秘密地解开他的捆绑，对他说：“你们都应该去吃饭，赶紧从这里逃走。” 魏谭回答说：“我为各位烧火做饭，常常能得到一些剩余的食物，其他人都只能吃野菜，不如吃了我。” 夷长公认为他很有道义，告诉其他人把他们都赦免放了，他们都得以幸免。魏谭在永平年间担任主家令。

还有齐国的儿萌字子明、梁郡的车成字子威两个人，兄弟俩都被赤眉军抓住，赤眉军要吃了他们，儿萌、车成叩头，请求用自己的身体代替对方，赤眉军也怜悯他们，把两人都放了。

淳于恭字孟孙，是北海淳于人。善于讲解《老子》，清静无为，不羡慕荣华名声。家里有山田和果树，有人偷着采摘，他就帮忙采摘收集。又看到有人偷割他的禾苗，淳于恭考虑到偷禾苗的人会感到羞愧，就趴在草丛中，等偷禾苗的人走了才起来，乡里的人都被他的行为所感化。

王莽末年，年成饥荒，战乱兴起，淳于恭的哥哥淳于崇将要被贼寇煮了吃，淳于恭请求代替哥哥，两人都得以幸免。后来淳于崇去世，淳于恭抚养哥哥的孤儿，教导他们学习知识，孩子们有不遵守规矩的地方，淳于恭就反而用手杖打自己，来使他们受到触动而醒悟，孩子们感到惭愧并改正错误。当初遭遇贼寇侵扰，百姓们都不从事农业生产。淳于恭常常独自努力耕田种地，乡里人劝阻他说：“现在时局混乱，生死都难以预料，何必白白地让自己受苦呢？” 淳于恭说：“即使我得不到什么收获，对别人又有什么损害呢。” 仍然不停地耕种。后来州郡接连征召他，他都不答应，于是隐居起来修养自己的志向，在山林湖泽中生活。他的一举一动，必定遵循礼仪法度。建武年间，郡里推举他为孝廉，司空征召他，他都不答应，客居在琅邪的黔陬山，就这样过了几十年。

建初元年，肃宗下诏赞美淳于恭一向的品行，告诉郡里赐给他二十匹帛，派他到公车署，任命他为议郎。皇帝召见他一整天，向他询问政事，升迁他为侍中骑都尉，对他的礼遇非常优厚。他所举荐的有名的贤士，没有不被征用的。他进言应对、陈述政事，都以道德为根本，皇帝和他交谈，没有不称赞他说得好的。建初五年，淳于恭病重，使者多次前去问候，他在任上去世。皇帝下诏褒奖赞叹他，赐给他一千斛谷物，在他居住的里巷口刻石表彰他。任命他的儿子淳于孝为太子舍人。

江革字次翁，是齐国临淄人。年轻时父亲去世，只和母亲住在一起。遭遇天下大乱，盗贼纷纷兴起，江革背着母亲逃难，经历了各种艰难险阻，常常采摘野物来奉养母亲。多次遇到贼寇，有的贼寇要把他劫持带走，江革就流着眼泪哀求，说自己有老母亲，言辞情意诚恳，有足以感动别人的地方。贼寇因此不忍心侵犯他，有的甚至给他指点躲避战乱的方向，于是他们母子在灾难中得以保全。江革辗转客居在下邳，贫穷困苦，光着脚，靠给人做工来供养母亲，凡是能让母亲生活舒适的东西，没有不设法提供的。

建武末年，江革和母亲回到家乡。每年到了县里进行人口普查登记的时候，江革因为母亲年老，不想让她受颠簸之苦，就自己在车辕中拉车，不用牛马，因此乡里的人称赞他为 “江巨孝”。太守曾经备下礼物征召他，江革因为母亲年老而不答应。等到母亲去世，他的孝心几乎使他失去了生活的意志，常常睡在坟墓旁的小屋中，守丧期满后，不忍心除去丧服。郡守派丞掾去劝他除去丧服，趁机请他担任官吏。

永平初年，江革被推举为孝廉担任郎官，补任楚太仆。一个多月后，他自己弹劾自己而离去。楚王刘英急忙派属官去追他，他终究不肯回来。楚王又派中傅去赠送礼物，他推辞不接受。后来多次响应三公的征召，总是离去。

建初初年，太尉牟融推举他为贤良方正。他两次升迁担任司空长史。肃宗非常敬重礼遇他，升迁他为五官中郎将。每次朝会，皇帝常常让虎贲中郎将搀扶侍奉他，等到他进见行礼时，皇帝总是以目光向他行礼。江革有时生病不能参加朝会，皇帝就派太官送去美酒和膳食，对他的恩宠很特殊。于是京城的贵戚卫尉马廖、侍中窦宪仰慕他的品行，各自写信表达敬意，江革没有回复也没有接受他们的礼物。皇帝听说后更加赞赏他。后来江革上书请求退休，转任谏议大夫，皇帝赐他休假回家，他趁机称病，说自己病情严重。

元和年间，天子思念江革的高尚品行，下诏书给齐国的国相说：“谏议大夫江革，以前因为生病回家，现在生活起居怎么样？孝，是各种品行中最为首要的，是众多善行的开始。国家每次想到有志向的人，没有不想到江革的。县里用现有的一千斛谷物赐给‘巨孝’江革，每年八月让长吏问候他的生活起居，送去羊和酒，让他终身享受。如果他不幸去世，用中牢的规格祭祀他。” 因此 “巨孝” 的称呼，在天下流传开来。等到江革去世，皇帝下诏又赐给他一千斛谷物。

刘般字伯兴，是宣帝的玄孙。宣帝封儿子刘嚣在楚国，这就是孝王。孝王生了思王刘衍，刘衍生了王刘纡，刘纡生了刘般。从刘嚣到刘般，积累仁义，世代都有名声和节操，而刘纡尤其仁慈忠厚。刘纡早年失去母亲，同胞弟弟原乡侯刘平还年幼，刘纡亲自抚养他，常常和他一起睡觉、起床、吃饭。等到刘平长大，刘纡也未曾离开过他的身边。刘平生病去世，刘纡哭泣到吐血，几个月后也去世了。当初，刘纡承袭王的封爵，因为正赶上王莽篡位，被废为平民，于是在彭城安家。

刘般几岁时就成了孤儿，只和母亲住在一起。王莽失败后，天下大乱，太夫人听说更始帝即位，就带着刘般一起奔赴长安。恰逢更始帝失败，又和刘般在战乱中辗转流离，向西走到陇地，于是流落到武威。刘般虽然还年轻，但志向坚定，修养品德，讲学诵读从不懈怠。他的母亲和舅舅们，认为身处偏远的异域，生死难以预料，不应该如此刻苦地钻研学业，多次开导刘般，刘般还是不改变自己的学业。

建武八年，隗嚣失败，河西地区才开始与内地相通，刘般就带着家属向东来到洛阳，在老师门下学习经学。第二年，光武帝下诏，封刘般为菑丘侯，继承孝王的祭祀，让他前往封国。后来因为他的封国属于楚王，改封他为杼秋侯。

建武十九年，光武帝巡视沛地，下诏询问郡中诸侯的品行才能。太守举荐说刘般自我约束，有极高的品行，是诸侯们的表率。皇帝听说后嘉奖了他，于是赐给刘般印绶、一百万钱、二百匹丝绸。建武二十年，刘般又和皇帝的车驾在沛地会合，于是跟随皇帝回到洛阳，皇帝赐给他谷物和各种物品，留他作为侍祠侯。

永平元年，因为他的封国属于沛国，改封他为居巢侯，他又跟随诸侯前往封国。过了几年，扬州刺史观恂举荐刘般在封国期间说话没有可挑剔的地方，行为没有让人怨恨厌恶之处，应该受到表彰显扬。显宗嘉奖了他。永平十年，征召刘般代理执金吾的事务，跟随皇帝到南阳，回来后成为朝侯。第二年，兼任屯骑校尉。当时五校的官职显要而清闲，并且官署宽敞，车辆服饰光彩华丽，各种技艺和精巧的物品都很完备，所以大多由皇室宗亲担任。每次皇帝巡视郡国，刘般常常率领长水胡骑跟随。

皇帝曾经想要设置常平仓，公卿中参与讨论的人大多认为这样做有利。刘般回答说 “常平仓对外有有利于百姓的名声，但实际上却侵害盘剥百姓，豪强大族趁机做坏事，小民得不到公平，设置常平仓没有好处”。皇帝于是停止了这个计划。当时皇帝下令禁止百姓从事两种职业，又因为郡国发生牛疫，普遍让百姓采用区种法来增加耕种面积，而官吏下去检查核实，大多不符合实际情况，百姓对此感到忧虑。刘般进言说：“郡国因为官府禁止百姓从事两种职业，以至于有田地的人不能捕鱼打猎。如今濒临江湖的郡大多缺少蚕桑业，百姓依靠捕鱼打猎来补充食物，而且在冬春农闲的时候，也不妨碍农事。捕鱼打猎的好处，能为农田除去祸害，有助于增加粮食，这和禁止的两种职业没有关系。另外郡国因为牛疫、水旱灾害，开垦的田地大多减少了，所以皇帝下诏命令采用区种法，增加耕种的面积，这是为了百姓着想。然而官吏丈量土地，想要让数量比以前增多，以至于不耕种的地方，也一概征收租税。可以申明命令刺史、二千石的官员，务必让他们如实核查，如有虚报增加的情况，都要让他们和侵占田地的罪行相同。” 皇帝全部听从了他的建议。

肃宗即位后，任命刘般为长乐少府。建初二年，升迁为宗正。刘般的妻子去世，皇帝给予丰厚的丧葬费用和赏赐，还在显节陵下赐给他墓地。刘般在位期间多次议论政事。他收养抚恤九族，践行道义尤其显著，当时的人都称赞他。六十岁时，在建初三年去世。儿子刘宪继承爵位。刘宪去世后，儿子刘重继承爵位。刘宪的哥哥是刘恺。

刘恺字伯豫，因为应当继承刘般的爵位，他把爵位让给弟弟刘宪，逃避封爵而隐居起来。过了很久，章和年间，有关部门上奏请求废除刘恺的封国，肃宗赞赏他的道义，特地优待宽容他，刘恺还是不肯出来接受封爵。过了十多年，到永元十年，有关部门又上奏这件事，侍中贾逵趁机上书说：“孔子说‘能够用礼让来治理国家，对于处理政事还有什么困难呢’。我私下看到居巢侯刘般的儿子刘恺，一向品行孝顺友爱，谦虚廉洁，把封爵让给弟弟刘宪，隐藏自己的踪迹。有关部门不推究他乐于行善的心意，却用常规的法律来衡量他，我担心这不利于弘扬能够谦让的风气，成就包容宽宏的教化。前世的扶阳侯韦玄成，近代的陵阳侯丁鸿、鄳侯邓彪，都因为高尚的品行而约束自身，辞去爵位，没有听说他们被贬低削爵，而且都登上了三公的职位。如今刘恺仰慕前代的贤人，有伯夷那样的节操，应该受到怜悯宽恕，保全他祖先的功绩，来增加圣朝崇尚道德的美誉。” 和帝采纳了他的建议，下诏说：“前任居巢侯刘般的儿子刘恺，应当继承刘般的爵位，却声称是父亲的遗愿，把封国让给弟弟刘宪，逃亡隐居了七年，他所坚守的志向更加坚定。王法崇尚善行，要成全别人的好事。允许刘宪继承爵位。这是根据事情的特殊情况处理，以后不能以此为例。” 于是征召刘恺，任命他为郎官，逐渐升迁为侍中。

刘恺入朝为官后，在位的官员没有不仰慕他的风度品行的。升迁为步兵校尉。永元十三年，升迁为宗正，后被免职。又被任命为侍中，升迁为长水校尉。永初元年，代替周章担任太常。刘恺生性忠厚，尊崇隐士，每次有征召举荐的事情，必定先考虑隐居在山野的人。他议论事情引用正确的道理，言辞气质高雅。永初六年，代替张敏担任司空。元初二年，代替夏勤担任司徒。

按照旧有的制度，公卿、二千石的官员、刺史不能守三年的丧期，因此朝廷内外的众多官职都废除了丧礼。元初年间，邓太后下诏，长吏以下不亲自为父母守丧的人，不能掌管城镇和参与选举。当时有人进言说州牧和太守也应该遵循这个制度，皇帝下诏让公卿们讨论，参与讨论的人认为不适合。只有刘恺发表意见说：“诏书之所以制定守丧的制度，大概是为了崇尚教化、激励风俗，来弘扬孝道。如今刺史是一州的表率，二千石的官员是千里之地的师长，他们的职责在于分辨表彰百姓，宣扬美好的风俗，尤其应该尊重典章礼仪，以身作则。然而参与讨论的人不探究事情的根源，一说到州牧和太守就说不应该实行，这就好像使水源浑浊却希望水流清澈，使物体弯曲却想要影子笔首，是不可能做到的。” 太后听从了他的建议。

当时征西校尉任尚因为谋取不正当利益而被征召抵罪。任尚曾经担任大将军邓骘的副手，邓骘袒护他，而太尉马英、司空李郃迎合邓骘的旨意，不再事先请示，就独自解除了任尚的禁锢，刘恺不肯参与商议。后来尚书查办这件事，太尉府和司空府都受到谴责，朝廷因此称赞刘恺。

刘恺任职五年，永宁元年，称病上书请求退休，皇帝下诏优厚地批准了他的请求，另外赐给他三十万钱，让他以千石的俸禄回家养老，河南尹每年八月都给他送去羊和酒。当时安帝刚刚亲自主持政事，朝廷上很多人称赞刘恺的品德，皇帝于是派人问候他的生活起居，给予丰厚的赏赐。恰逢马英被免官，尚书陈忠上疏举荐刘恺说：

我听说三公上如同朝廷的台阶，下如同高山大岳，是辅佐君主的重要大臣，像鼎的三足一样居于重要职位。他们协调阴阳，教导百姓，考核功绩、衡量才能，来安排百官的次序，遇到狂风不会迷失方向，遇到暴雨不会疑惑动摇，职位没有比这更重要的了。而如今上司的职位空缺，还没有商议合适的人选。我私下比较各位公卿，考察众人的议论，大家都称赞太常朱伥、少府荀迁。我的父亲陈宠，先前担任司空，朱伥、荀迁都是他的属官，我完全了解他们的才能。朱伥能够讲解经书但心胸狭隘，荀迁严肃刚毅、刚首不阿但在文学艺术方面有所欠缺。我看到前任司徒刘恺，深沉稳重，品德高尚，道德学问广博完备，能够辞让爵位和封土，把福运让给年幼的弟弟，怀有超脱世俗的志向，兼具浩然正气，多次担任三公之职，一举一动都符合礼仪。因为生病而退休，隐居在里巷之中，身处简约的生活却思想纯正，进退都有分寸，百官都以他为榜样，天下人都归心于他。从前的孔光、师丹，近代的邓彪、张酺，都曾经离开宰相的职位，又再次担任上司的职务。确实应该选拔卓越出众的人，来满足众人的期望。

奏章呈上后，皇帝下诏召见刘恺，任命他为太尉。安帝初年，清河相叔孙光因为贪污而犯罪，于是他的禁锢处罚增加到两代，牵连到了他的儿子。当时居延都尉范邠又犯了贪污罪，皇帝下诏让三公、廷尉商议。司徒杨震、司空陈褒、廷尉张皓商议后认为应依照叔孙光的例子处理。只有刘恺认为：“《春秋》的道义是‘奖励善行要延及子孙，惩罚恶行只限于本人’，这是用来引导人们向善的。《尚书》说：‘量刑时，罪重的人如果有从轻的情节可以轻判，罪轻的人如果有从重的情节可以重判。’如今让贪污的官吏的子孙也受到禁锢，这是从轻罪判为重罪，恐怕会牵连到善良的人，这不符合先王慎重使用刑罚的本意。” 皇帝下诏：“太尉的意见是正确的。”

刘恺任职三年，因为生病请求退休，过了很久皇帝才批准，下令让河南尹按照以前的礼仪和待遇对待他。一年多以后，刘恺在家中去世。皇帝下诏派使者料理他的丧事，赐给他东园制作的棺材，五十万钱，一千匹布。

刘恺的小儿子刘茂，字叔盛，也喜好礼让，多次担任朝廷内外的官职，桓帝时担任司空。恰逢司隶校尉李膺等人获罪，而南阳太守成瑨、太原太守刘瓆被关进监狱判处死刑，刘茂和太尉陈蕃、司徒刘矩一起上书为他们辩护。皇帝不高兴，有关部门迎合皇帝的旨意弹劾三公，刘茂于是因此被免职。建宁年间，又担任太中大夫，在任上去世。

周磐字坚伯，是汝南安，是被征召而不应的士人周燮的同宗。祖父周业，建武初年担任天水太守。周磐年轻时游历京城，学习《古文尚书》《洪范五行》《左氏传》，喜好礼仪，有品行，不是经典著作中的话就不说，各位儒生都尊崇他。他生活贫困，奉养母亲，生活简朴，常常不能满足基本的生活需求。曾经诵读《诗经》到《汝坟》的最后一章，感慨地叹息，于是解下系官印的皮带，去参加孝廉的举荐。和帝初年，被任命为谒者，授任任城长，又升迁为阳夏、重合县令，接连治理三个县城，都有仁惠的政绩。后来思念母亲，辞去官职回到家乡。等到母亲去世，他哀伤过度，几乎毁了身体，守丧期满后，就在母亲的坟墓旁搭建小屋居住。他教授的门徒常常有上千人。

公府三次征召他，都以有道之士的名义特地征召他，周磐对友人说：“从前方回、支父爱惜精神，调养身心，不因为荣华名利而扰乱自己的养生之道。我的父母己经去世了，追求身外之物又有什么用呢？” 于是不答应征召。建光元年，周磐七十三岁，在正月初一的朝会时召集各位学生，整天讲学讨论，接着对他的两个儿子说：“前些日子我梦见先师东里先生，和我在阴堂的深处讲学。” 接着长叹一声说：“难道我的寿命到尽头了吗？如果我命终的那一天，桐木做的棺材足以容纳我的身体，外椁足以容纳棺材，收敛好我的身体，将棺材悬着下葬，给我穿上洗干净的衣服，戴上头巾。编写二尺西寸长的竹简，写上《尧典》一篇，再放一支刀和一支笔，放在棺材前面，以表示我没有忘记圣人的道理。” 那个月的十五日，他没有生病却忽然去世了，求学的人认为他是知道自己的命运的。

周磐同郡的蔡顺，字君仲，也因为极其孝顺而闻名。蔡顺年轻时父亲去世，他奉养母亲。曾经外出打柴，有客人突然到来，母亲盼望蔡顺不回来，就咬自己的手指，蔡顺立刻心里有所感应，扔下柴草跑回家，跪着询问原因。母亲说：“有紧急的客人来，我咬手指让你有所感应。” 母亲九十岁时，寿终正寝。还没来得及安葬，乡里发生火灾，大火将要逼近他家的房屋，蔡顺抱着棺材号哭，呼叫上天，大火于是越过他家的房屋烧到了其他人家，蔡顺家独自得以幸免。太守韩崇征召他担任东阁祭酒。母亲平生害怕打雷，自从母亲去世后，每次有打雷的时候，蔡顺就绕着母亲的坟墓哭泣，说：“我蔡顺在这里。” 韩崇听说后，每次打雷就为他派车马到墓地。后来太守鲍众推举他为孝廉，蔡顺因为不能远离母亲的坟墓，就没有去就任。八十岁时，在家中去世。

赵咨字文楚，是东郡燕人。父亲赵畅，担任博士。赵咨年轻时父亲去世，有孝顺的品行，州郡征召举荐他为孝廉，他都不答应。

延熹元年，大司农陈奇推举赵咨为极其孝顺且有道德学问的人，他接着升迁为博士。灵帝初年，太傅陈蕃、大将军窦武被宦官杀害，赵咨于是称病离职。太尉杨赐特地征召他，让他戴着头巾可以自由出入，邀请他一起讨论商议事情。赵咨被推举为高第，多次升迁担任敦煌太守。因为生病被免职回家，亲自率领子孙耕种务农来维持生活。

盗贼曾经在夜里去抢劫他，赵咨担心母亲受到惊吓，就先到门口迎接盗贼，接着请求为他们准备食物，道歉说：“老母亲八十岁了，生病需要调养，我家里贫穷，早晚都没有储备的食物，请求给我们留下少量的衣服和粮食。” 妻子儿女的其他物品，他一点都没有请求留下。盗贼们都惭愧叹息，跪着告辞说：“我们的行为太无礼了，冒犯了贤德的人。” 说完就跑出去了，赵咨追出去送东西给他们，没有追上。赵咨因此更加出名。朝廷征召他担任议郎，他称病不到任，诏书严厉地责备他，州郡按照礼仪派人护送他，前后多次，赵咨不得己才接受征召。

又被任命为东海相。他去上任时，路过荥阳，县令敦煌人曹暠，是赵咨从前举荐的孝廉，在路边迎接拜见他，赵咨没有停留。曹暠送他到亭子边，望着他离去的车马扬起的尘土而追不上，对主簿说：“赵君名声很大，现在路过我们县界却不与我相见，一定会被天下人嘲笑！” 于是就扔下印绶，追到东海。拜见赵咨后，告辞回家。赵咨被当时的人如此看重。

赵咨在任上清廉简约，按照日子领取俸禄，豪强大族畏惧他的节俭节操。任职三年，因为生病自己请求离职，朝廷征召他担任议郎。他在京城养病，将要去世时，告诉他从前的属官朱祇、萧建等人，让他们用简单的葬礼，用没有装饰的棺材，用黄土垫底，想要让自己的身体迅速腐烂，早日回归大地，不让子孙改变他的安排。于是写遗书告诫儿子赵胤说：

有生命气息的人类，有生就必有死，这是天地间的常理，自然的规律。因此通达事理的人，洞察到生命的本质，把生存和死亡看作是白天和黑夜的交替，把出生和死亡看作是早晨和傍晚的变化，所以他们活着的时候不追求过度的欢乐，死亡的时候也不感到悲伤。死亡，就是身体离开生命，灵魂飘散，回归到原始的状态，回到没有尽头的地方。身体己经消散倒下，又和泥土合为一体。泥土是没有生命的东西，哪里有性情呢，却想要控制埋葬它的深浅，调节它的干湿程度吗？只是因为活着的人的感情，不忍心看到身体的毁坏，于是才有了掩埋尸骨的制度。《易经》说：“古代埋葬人的时候，用柴草裹住尸体，埋在荒野之中，后世的圣人用棺椁来代替了这种方式。” 棺椁的制造，从黄帝开始。从陶唐氏开始，到虞舜、夏禹时代，仍然崇尚简朴，有的用瓦棺，有的用木棺，等到了殷代就有所增加。周代沿袭了殷代的制度，又综合了夏、殷两代的制度。再加上用墙和翣等装饰，用旌铭等来表示礼仪，有招魂、含饭、入殓等礼节，有殡葬、墓地选择的期限，有棺椁多层的制度，有衣被数量的规定，这些事情繁杂而损害实际，物品琐碎而难以完备。然而官职爵位有不同的等级，贵贱也有不同的等次。从周成王、周康王以后，这些典章制度逐渐有所偏差。到了战国时期，逐渐衰败，法度毁坏，上下之间僭越混乱。最终使得晋侯请求使用天子的墓道，秦伯用活人殉葬，陈国的大夫设置了像天子一样的三扇门的木椁，宋国的司马建造了奢侈的石椁。到了残暴的秦朝，违背道义，废弃德行，废除了夏、商、周三代的制度，兴起了荒淫邪恶的法令，国家的财富浪费在地下的墓室中，百姓的力量耗尽在郦山的陵墓上，珍贵的器物被埋在粪土之中，精巧的技艺耗费在丧葬之事上。自从有人类以来，厚葬的弊端，没有比这更严重的了。即使有孔子重新阐明周礼，墨子以古代的道德规范来劝勉人们，还是不能制止这种风气。

因此中原地区的士人，争相攀比崇尚厚葬，违背了礼仪的根本，只注重礼仪的细枝末节，追求礼仪的华丽外表，舍弃了礼仪的实质，耗尽自家的财产，来相互攀比操办丧事。荒废了对在世亲人的奉养而致力于死后的厚葬，这难道是圣人制定礼仪的本意吗？《礼记》说：“丧礼虽然有各种礼仪规范，但以悲哀之情为主。” 又说：“丧礼与其在仪式上完备周到，不如内心真正悲哀。” 现在却不是这样，把多层棺椁合在一起，认为这就是孝顺和敬爱，用丰厚的财物和众多的衣被，来显示自己的哀痛之情，这是我所不赞同的。从前舜埋葬在苍梧，他的两位妃子没有与他合葬。难道有夫妻团聚，却要遵守常规的道理吗？圣明的君主，尚且是这样，何况是普通百姓，礼仪也没有严格要求到这一步。古人在合适的时候就相聚，在不合适的时候就分别，行动和静止都符合礼仪，遇到事情能做到合情合理。杨王孙实行裸葬，墨夷露尸不葬，他们都通达于人性和事理，看重身体的迅速变化。梁伯鸾的父亲去世后，他用席子裹着埋葬，他自己死后也不运回尸体。这几个人难道是薄待至亲的恩情，没有忠孝的道义吗？何况我见识浅陋，没有德行，也不聪明，我的心意己经在内心明白地表明，我的志向有所仰慕，对上我要和古人一样，对下我也不会被人指责。如果你们一定要按照我的意愿去做，就不要产生疑虑和不同意见。我担心你们亲眼所见的情况，以及听到别人对这种做法的议论，一定会想要更改我的殡葬方式，从而违背我的意愿，所以我从远处借鉴古代圣贤的做法，在近处斟酌当下的事情，来使你们明白我的心意。只需要挖一个土坑，能够容纳棺椁就行，棺木一到就下葬，地面上不要堆起坟头。不要占卜选择时日，下葬时不要设置祭奠，不要留在墓地旁边守墓，不要建造坟丘和种植树木。唉，我的儿子，你们努力照做吧，我没有什么再要说的了。

朱祇、萧建护送赵咨的灵柩回到家中，儿子赵胤不忍心父亲的身体与泥土合在一起，想要更改殡葬方式，朱祇、萧建用赵咨的临终遗命来劝说他，于是赵胤遵照遗命办理了丧事，当时的人称赞赵咨明智通达。

赞语说：刘平（公子）、赵孝（长平），面临贼寇时都把生的机会让给他人。淳于恭仁爱友善，江革以 “巨孝” 闻名于世。刘般（居巢侯）喜好读书，于是继承了家族的福禄。刘恺（伯豫）谦逊退让，行为可与孤竹君的儿子相媲美。赵咨（文楚）崇尚薄葬，希望身体尽快腐朽。周磐能因母亲而内心有所触动，爱惜精神以养福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