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喂食槽在晨风中泛着冷光,活像人类世界里写字楼的旋转门——
进去时是空着嗉囊的打工人,出来时满脑子都是KPI。
吉小吉盯着槽里圆滚滚的玉米粒,喉间不受控地发出“咕嘟”声,跟人类看见火锅时咽口水一个德行。
旁边芦花鸡斜睨他:“新来的,你脖子里是不是卡了个鸭蹼?”
“瞅啥瞅!”
老拐的断喙“梆”地敲在他尾羽上,疼得他蹦起三寸高,
“啄食要跟抢早市特价鸡蛋似的,快准狠!看好了您嘞——”
瘸腿老鸡单脚立在稻草上,另一只爪子跟长了眼睛似的,
精准踩住隔壁肉鸡的爪背,趁对方“咕嘎”惨叫时,
一口叼住三颗玉米粒,动作熟练得像楼下张大爷抢最后两根打折黄瓜。
吉小吉深吸一口气,学老拐低头45度,喙尖对准玉米粒——
结果人类敲键盘的肌肉记忆突然发作,鬼使神差地用爪子去“捏”,
五根趾甲缝里卡满碎屑,玉米粒却纹丝不动。
隔壁肉鸡笑得尾羽乱颤,稻草扑簌簌往他头上掉:
“我说哥,您这是搁这儿练针灸呢?”
“用喙!用喙啊!”
老拐急得首啄他鼻孔,
“当自己还在敲Ctrl+C呢?铁喙的红绳比你老板的脏话还硬,
再学不会啄食,明儿就该送你去给人类当醒酒汤了!”
吉小吉委屈地甩头,突然想起人类吃薯条的样子——对,用“夹”的!
他努力控制喙部肌肉,像用筷子似的夹住一粒玉米,
刚要抬头得瑟,喙尖突然打滑,玉米粒“啪嗒”掉进鸡粪堆,
溅起两星褐色泥点。
“噗嗤——”
银铃般的笑声从头顶飘下来。
吉小吉抬头,看见白羽毛母鸡黛西正居高临下盯着他,
冠子上的碎蛋壳闪得像钻石,爪子边堆着小山似的玉米粒,
每粒都被啄成了心形,显然是给铁喙的“爱心便当”。
“新来的小瘸子,”她故意拖长音,尾羽扫过饲料槽发出“唰啦”声,
“需要本贵妇教你用喙吗?还是说,你更擅长用爪子抠鼻屎?”
周围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咕嘎”笑,
连中级区的精英母鸡都纷纷伸长脖子。
吉小吉感觉鸡冠烧得通红——
比当年在公司年会上把红酒泼在总监西装上还尴尬。
他盯着黛西脚边的爱心玉米,突然福至心灵:
“谢白富美小姐赐教,不过比起摆盘,我更关心怎么让食物进肚——
比如您脚边那粒滚进粪堆的,要不要我帮您‘爱心清洁’一下?”
黛西的冠子立刻皱成鸡毛掸子:
“谁准你叫我白富美!我是‘金羽贵妇’黛西!”
她气得跺脚,却踩中自己啄的爱心玉米,
华丽的尾羽“哗啦”扫翻半槽饲料。
吉小吉眼疾爪快,趁乱啄住两粒滚向泥地的玉米,
结果用力过猛,喙尖“咔嗒”卡在喂食槽的网格缝里,
活像被键盘卡住的回车键。
“哈哈哈哈!鸡喙卡网网!鸡喙卡网网!”
复读机那只神经鸡突然从角落蹦出来,
扯着嗓子模仿人类小孩笑,气得喂食槽都跟着打哆嗦。
老拐笑得瘸腿首拍地,连铁喙的红绳都在横梁上抖了三抖。
吉小吉感觉自己像被投影在会议室的翻车PPT,每根羽毛都在冒蒸汽。
“都给老子闭嘴!”
铁喙的红绳甩过来,抽得喂食槽“咣当”响,
“黛西,管好你的母鸡群!新来的,再敢出洋相,
老子让你给人类当闹钟——每天凌晨三点打鸣,打错一声就拔毛!”
红羽公鸡踩着碎步离开,尾羽带起的风把吉小吉掀得踉跄,
差点栽进热乎的鸡粪堆。
黛西趁机用尖喙敲他脑壳:
“听见没?霸王都嫌你蠢。就你这破喙,下辈子也啄不到高级饲料——
哦对了,你可能活不到明天,瞧你这瘦爪子,
人类下周就该抓你去熬鸡汤了,连葱花都不用放。”
吉小吉盯着黛西脚腕上的粉色尼龙绳——
分明是从人类垃圾堆捡的,却被她当爱马仕丝巾系着。
他突然想起老拐的“抢食三招”,爪子悄悄伸向她的玉米堆——
“啪!”
黛西的尖喙精准啄中他爪垫:“小贼!中级区的饲料也是你能碰的?”
她扬起脖子,朝铁喙发出撒娇的啼鸣,甜得能滴出蜜:
“霸王~有人偷人家的爱心玉米~”
铁喙的红绳应声甩来,吉小吉慌忙后退,却被卡住的喙扯得一个趔趄。
千钧一发之际,老拐突然冲上来,用断喙撬起喂食槽边缘:
“笨蛋!低头甩头,跟甩老板的大饼似的!”
“咔嗒”——
喙尖终于挣脱,却带下半片喙甲。
吉小吉疼得首吸气,却看见老拐正跟做贼似的扒拉散落的玉米粒,
断喙飞快开合,像极了超市里偷偷往购物车塞临期牛奶的大妈。
“别心疼喙,”老拐低声说,爪子快速把玉米往稻草里埋,
“在这儿,喙是刀,爪子是盾,脑子才是保命符——
比如现在,这些玉米藏第三层,晚上能换半条蚯蚓,
比黛西的爱心玉米实在多了。”
吉小吉跟着学埋食物,突然发现喙虽然疼,却灵活了不少。
他试着啄起一粒玉米,这次没再学人类夹菜,而是模仿老拐:
低头、喙尖发力、仰头吞咽——
玉米粒“咕噜”滚进喉咙,带着谷香和一丝铁锈味(估计是喂食槽的金属味)。
“成了!”他差点蹦起来,老拐连忙用爪垫捂住他的喙:
“低调点!没看见黛西在翻白眼吗?”
吉小吉抬头,看见黛西正用喙梳理尾羽,
眼睛却像监控摄像头似的斜睨过来,
粉色尼龙绳在阳光下晃得人眼晕。
他注意到中级区喂食槽边缘有圈深深的啄痕,
突然明白:原来精英母鸡的优雅,不过是把喙磨出包浆的肌肉记忆。
“老拐,”他突然问,“你说铁喙的红绳,真的掰不动?”
老拐的断喙顿了顿,浑浊的眼睛望向横梁:
“三年前,我脖子上也挂过那根破鞋带。”
吉小吉差点蹦起来:“您老当过鸡霸王?”
“嘘——”老拐赶紧用爪子捂住他的喙,
“那是在我断喙前。铁喙挑战我时,我犯了个傻——
以为啄食技巧能赢蛮力。那家伙比我高五厘米,喙尖跟刀片似的,
一爪子就把我的喙踩成了开瓶器。”
老鸡低头看看自己变形的喙,突然笑了:
“不过现在嘛,我学会了用这儿——”他用爪子敲敲脑袋,
“比如刚才你被卡喙时,黛西的玉米堆少了三分之一,
够咱们撑到明天早上,她到现在还以为是自己摆盘时手滑呢。”
吉小吉看着老拐爪子里藏的玉米粒,突然懂了:
在这儿,生存靠的不是单打独斗,是像人类拼单凑满减似的抱团取暖。
他摸了摸胸前发烫的玉佩,突然听见角落传来魔性嘀咕:
“抓鸡啦——抓鸡啦——今晚吃烤鸡!”
“复读机又犯病了。”老拐习以为常地翻了个身,
“这疯子去年学人类喊‘着火了’,差点把农场主引来,现在只能躲在粪堆里。
不过嘛……”他神秘眨眼,“有时候疯话比人话管用——
你瞧,黛西听见‘抓鸡啦’,正忙着把爱心玉米往稻草里塞呢,
粉色尼龙绳上还挂着俩玉米粒,跟戴了串金项链似的。”
果然,黛西正慌乱地用喙扒拉稻草,
粉色绳子上粘着的玉米在月光下闪闪发亮。
吉小吉突然觉得,这鸡舍跟人类写字楼没啥区别:
领导戴着象征性的红绳,精英们用爱心玉米搞内卷,
底层只能在缝隙里捡漏,还得防着被“铁钩子”带走。
但不一样的是,他有了老拐这个“职场导师”,
还有个能偶尔变回人类手指的玉佩。
吉小吉低头啄起最后一粒玉米,动作流畅得让自己吃惊——
原来身体比脑子更早适应了鸡生。
他想起人类世界的入职培训,原来每个新环境,
都得经历一场“啄食危机”,才能学会用喙说话。
傍晚,当厨师的铁钩子“哗啦”作响时,
吉小吉跟着老拐躲进稻草堆最深处。
他听见隔壁笼舍传来肉鸡的惊叫,爪子不自觉抓紧藏好的玉米粒。
胸前的玉佩又开始发烫,羽毛下隐隐浮现出爪印光芒——
那是挑战者的印记。
“老拐,”他轻声问,“人类为啥要给咱们分三六九等?”
老拐的断喙在黑暗中闪了闪:
“因为这样,他们就能挑最肥的杀,留最乖的下蛋。
但咱们不一样——”他用爪子碰了碰吉小吉的喙,
“你这只会用脑子的鸡,迟早让他们知道,
最危险的不是羽毛最亮的,是那些被卡喙时还能笑出声的——
比如现在,你藏的玉米粒比我当年当霸王时还多三颗,
够咱们明天去中级区晃荡晃荡了。”
夜色渐深,复读机的“抓鸡啦”变成了“开饭啦”,
黛西的粉色尼龙绳在月光下褪成浅粉色。
吉小吉蜷缩在老拐身边,感受着体温传递的温暖,
突然不再害怕明天的啄食——
因为他知道,每道喙上的伤痕,都是磨利逆袭的刀刃。
鸡生第一次啄食危机教会他:
在这个用喙说话的世界里,笨拙的开始并不可耻,
可怕的是失去用爪子掀翻喂食槽的勇气。
而他吉小吉,注定是那只把“啄食危机”变成“逆袭转机”的鸡——
哪怕喙尖还在隐隐作痛,哪怕明天还要面对黛西的冷嘲热讽,
他也要像人类世界改了二十版方案终于过审的打工人那样,
昂首挺胸,啄向属于自己的玉米粒。
毕竟,在鸡舍的晨光里,
每一粒被啄起的玉米,都是对“啄食法则”最带劲的吐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