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烬婴啼

优昙花瓣卷住诏书时，沈昭月左眼的果实裂开了第一道纹。

新帝的玄色龙靴碾过满地箭镞，却在触及她怀中墨狐氅时陡然顿住。沈昭月嗅到他袖间熟悉的苦艾香——与慕容氏炼蛊用的毒烟分毫不差。

"沈卿接旨。"

宦官尖利的嗓音刺破晨雾。沈昭月跪着未动，右眼烬双瞳映出诏书背面的密文——竟是沈淮安的字迹，写着「虎符归位，速焚皇陵」。

"陛下可知这墨狐氅的来历？"她突然抬手，优昙花藤缠住新帝脚踝，"三年前臣及笄那日，萧将军猎了九十九只玄狐..."

新帝猛然抽剑斩断花藤，剑锋却在她咽喉三寸处凝滞。沈昭月怀中墨狐氅无风自扬，露出内衬密密麻麻的血字——全是萧景珩在轮回间隙刻下的星象图，此刻正与新帝腰间玉佩上的纹路共鸣。

"月儿，你总是这般聪慧。"新帝突然轻笑，撕开人皮面具——竟是慕容氏用蛊虫复活的沈淮安！他颈侧有昙花印渗着蓝血，掌心托着半枚带齿痕的虎符："来，与阿兄共掌这江山。"

沈昭月左眼的果实突然暴长，青铜枝穿透颧骨。她借着剧痛暴起，优昙花瓣割开沈淮安衣襟——心口处嵌着的不是血肉，而是三百盏引魂灯拼成的蛊巢！

"寅时...三刻..."沈淮安机械地重复，瞳孔映出地底翻涌的毒瘴。沈昭月随他视线望去，惊见优昙花丛中躺着个婴孩，襁褓上绣着萧景珩战甲独有的狼首纹。

骨哨声自东南方传来。

沈昭月挥袖卷起花藤护住婴孩，烬双瞳却映出骇人真相——那孩子的脐带竟连着地底龙脉，浑身爬满金线蛊虫。每只蛊虫背上都刻着微型星象图，与沈淮安手中的虎符严丝合扣。

"多完美的容器。"沈淮安掐住婴孩咽喉，金线自指缝游入孩子七窍，"用萧景珩的残魂做引，以你的骨血为皿..."

沈昭月左眼的果实轰然炸开。

青铜汁裹着优昙花瓣凝成箭镞，精准贯穿沈淮安眉心。蛊巢炸裂的瞬间，三百盏引魂灯尽数坠地，火油泼在婴孩襁褓上竟燃起靛蓝火焰。

"不——"

她扑向火团时，墨狐氅突然卷住婴孩。焦糊的血腥气中，沈昭月摸到氅间暗袋——里面藏着支鎏金穿花簪，簪头刻着萧景珩最后一世留下的血书：

「吾儿当归」

烈焰吞没襁褓的刹那，地底传来龙脉崩断的轰鸣。沈昭月右眼淌出血泪，烬双瞳映出最后的星轨——那孩子在火中化作青铜虎符，符身裂纹恰是北疆十三城的布防图。

新帝的残躯突然暴起，金线缠住她腕间胎记："你以为烧了蛊巢就能破局？看看你的左眼！"

沈昭月抚上眼眶，指尖触到冰凉的果实残骸——那根本不是优昙果，而是枚微缩的青铜镜！镜中映着九百七十三世的萧景珩，每个都在重复剜目替死的瞬间。

"月娘...闭眼..."

万千虚影齐声呢喃。沈昭月却捏碎青铜镜，任碎片割裂掌心。血溅在虎符上的刹那，北疆战场突然传来《安魂谣》的骨哨声——

十三座边城同时升起狼烟，烟尘在空中拼出沈家军旗语：

「将军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