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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百零四章·孤独游曳之鲸、告别秀(1)

执掌风 心比天黑 5448 字 2025-07-06

三日后,夜晚。

起初只是零星的雨滴,敲打在神社年久失修的瓦檐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渐渐地,雨势变大,连成一片绵密的雨幕,将整个鹿取神社笼罩其中。

雨水顺着腐朽的木质结构流淌而下,在石阶上汇成细小的溪流,冲刷着经年累月积攒的尘埃。

重逢的时候总是会下起这样符合气氛的雨。

风间琉璃撑着一把素白的纸伞,缓步踏上神社的石阶。

他的木屐踩在的石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在雨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伞面上的雨水汇聚成珠,沿着伞骨滑落,在他周围形成一道透明的水帘。

破旧的鸟居矗立在神社入口,朱漆早已剥落殆尽,只剩下斑驳的木色。

风间琉璃在鸟居前驻足片刻,抬头望向那横梁上几乎难以辨认的神社名号。

雨水顺着他的视线滑落,仿佛时光的泪水洗刷着这座被遗忘的神社。

随后,他继续前进。

正殿中亮着灯光——已经有人早到了。

风间琉璃轻轻合上纸伞,任由雨水顺着伞面滴落在石阶上。

他缓步穿过鸟居,步入神社的主道。

两侧的石灯笼大多已经倾颓,仅存的几盏内里也没有烛火,黑洞洞的如同无神的眼睛。

神社正殿的门半开着,从缝隙中透出微弱的烛光。

风间琉璃的手指触碰到那扇布满裂痕的木门,感受到木质的粗糙与潮湿。

像是隔着经年的时光,动手时会想起往事。

他从恍惚中回神,随后轻轻推开门。

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像是久未开口的喉咙突然发出的呻吟。

尘埃随着门的移动而扬起,在烛光中形成细小的光柱。

源稚生坐在正殿中央,背对着门口,黑色的长风衣在烛光下显得格外肃穆。

在源稚生的面前是一尊破损的神像,神像的面部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一个大概的轮廓。

“你来了。”源稚生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穿透了雨声。

“为什么是这里?”

“这里足够安静,也足够远。”风间琉璃说,“而且,哥哥也来了不是吗?”

“是的。”

源稚生沉默了一会儿,“我也来了。”

一阵沉默。

雨水从屋顶的漏洞滴落,在殿内的地板上形成一个个小水洼。

风间琉璃的目光扫过那些水洼,看到倒映其中的破碎烛光。

“哥哥带了多少人来?”风间琉璃突然问道。

“只有我自己。”源稚生终于转过身来,他的面容在摇曳的烛光下显得格外冷峻,

“你呢?”

风间琉璃微微一笑:“也只有我自己。”

“哥哥,猛鬼众已经名存实亡了,”风间琉璃接着说,

“自从王将死后,组织就分崩离析。你这些天抓的人,大多只是无处可去的可怜虫罢了。”

“包括你吗?”源稚生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丝嘲讽。

风间琉璃没有立即回答。

他缓步走向神像的另一侧,与源稚生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两人之间隔着那尊破损的神像,如同隔着一道看不见的鸿沟。

“我听说,”风间琉璃伸手拂去神像肩膀上的灰尘,“橘政宗死的时候,你并不在场。”

源稚生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这与我们今晚的谈话无关。”

“真的无关吗?”风间琉璃的手指停在神像的裂痕处,“他欺骗了你,也欺骗了我。我们兄弟反目,不正是拜他所赐1吗?”

雨声忽然变大,敲打着神社的屋顶,如同一场突如其来的鼓点。

源稚生的表情在烛光下晦暗不明,只有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你今晚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源稚生的声音低沉下来。

风间琉璃收回手,转身面向殿门的方向。

透过半开的门缝,能看到外面如注的雨水和模糊的夜色。

“不,哥哥,”

他轻声说,“我是来问你一个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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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社外。

雨幕中,有一辆车停靠在神社的旁边。

路明非和老唐坐在车里,有雨水打在车顶上,发出密集的敲击声,像是无数细小的手指在叩门。

“我他妈真是服了,”老唐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含糊不清地抱怨,“好好的告别秀不准备,大半夜跑到这鬼地方来当保姆。”

路明非靠在车门上,望着神社的方向:“谢了,老唐。”

“谢什么?”

“谢谢你还没走。”路明非转过头,“我知道你早就可以回青铜城了。”

老唐取下嘴里的烟,在手指间转了一圈——客人送的,虽然他不会抽。

“我只是觉得把今晚的牛郎告别秀搞完再走比较有始有终。”

“好歹你将来也是牛郎界最长的河,总得有个像样的谢幕吧?”

路明非笑了笑,没有拆穿他。

雨声中,神社里隐约传来模糊的说话声,但即使以他俩现在的听力,也听不清具体内容。

“你觉得他们会打起来吗?”路明非问道。

老唐耸耸肩:“打起来又怎样?反正死不了人。要我说,兄弟之间打一架反而痛快,总比现在这样别别扭扭的强。”

路明非没有接话。

他的目光穿过雨幕,落在神社那扇半开的门上。

烛光从门缝中漏出来,在雨水中形成一道模糊的光带。

“话说……”老唐说,“你听说过一头叫Alice的鲸鱼吗?”

路明非愣了一下:“什么鲸鱼?座头鲸老板的别名吗?”

“不是,是一头52赫兹的鲸鱼。”老唐说,“正常鲸鱼的叫声频率在15到25赫兹之间,但这头鲸鱼叫的频率是52赫兹。”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它跟别人的讲话对不上频率,也没有其他鲸鱼能听到它的声音。”

“……所以它一直很孤独吗?”

“科学家是这么说的。”老唐点点头,“它在太平洋里游了二十年,唱了二十年的歌,却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

“真他妈是个血之哀的故事啊……”路明非说。

“差不多,而且有时候感觉鲸鱼跟人也差不多。”老唐点头,“不是混血种,也有普通的人类。”

“怎么说?”

“就好像大伙都是在海里游来游去的鲸鱼,但可能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个能听懂自己说话的人。”

“比如座头鲸,成天嚷嚷着说什么男人的花道,但其实连旗下的牛郎都不怎么理解他。”

“你可以觉得他是个傻逼鲸鱼,但实际上他确实是在海里嚷嚷来嚷嚷去,然后没有一头其他的鲸鱼能听懂。”

“当然,这对兄弟也差不太多。”

“突然感觉有点伤心啊,”路明非眨了眨眼,“老唐,我有时候觉得你像个文艺青年。”

“你有时候的时候有点太多了,但我真的是理工专业。”老唐说。

风雨依旧,大概过了有二十分钟左右,神社的方向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两人同时转头,看到风间琉璃和源稚生一前一后走出神社,他们之间保持着不到一米的距离,但并没有表露出剑拔弩张的气氛。

“看来不用打架了?”老唐小声嘀咕。

“好像是。”路明非也松了口气。

远处,风间琉璃撑开纸伞,雨水立刻在素白的伞面上溅开。

源稚生站在伞外,任由雨水打湿他的黑风衣,两人似乎还在低声交谈什么,但雨声掩盖了具体内容。

“走吧,”老唐发动引擎,“别看了,这俩不会打起来了。”

路明非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雨中的两兄弟,点点头。

“嗯,去牛郎店搞点吃的。”

路明非叹了口气,“还得准备告别秀呢。”

雨水顺着车窗流下,将外面的景象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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