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人家总是趁着农闲时做土坯,万一哪天有钱盖得起房,就不用出去买了。
青砖十三文一块,土坯比青砖便宜些,也要十文一块。
别看土坯价格只比青砖少三文,个头却是青砖的三倍。
既省钱又省力。
骆大叔和刘淮山挨家挨户去收,这可让村民高兴坏了。
土坯只要有时间就能做,不需要本钱,卖一块就赚一块的钱。
只恨当时做少了。
有人高兴有人羡慕就有人嫉妒。
赵老三就是其中一个。
他婆娘大嘴巴打算将家里二十块土坯卖出去,他死活都不答应。
“卖给一个下堂妇还不够丢人,我不赚被休弃妇人的钱,管他谁卖反正我不卖”。
大嘴巴既想要钱,又觉得她男人说得对,做皮肉生意赚来的银子不干净。
她再一次觉得赵老三是个真爷们,有骨气。
“他爹,还得是你”,大嘴巴满眼都是崇敬。
身为男人被自已媳妇夸奖,心里甜滋滋的,“那当然,听我的话什么时候错过”。
两人在屋内打情骂俏。
骆大叔和刘淮山在门前等了又等都不见人出来回话。
想想赵老三两口子的为人,便不想再等下去。
“走吧,去下一家”,骆大叔走在前,刘淮山点头跟上。
又不是只有他一家有土坯,他们之所以在村里收,也是想让乡亲得点收入。
收到村长家时,是赵大勇开的门。
骆大叔先是问他有没有时间,得到他肯定的答复之后,便将找人盖房的事交给赵大勇。
赵大勇以前跟着施工队盖过几天房子,也算是有经验的人。
再加上让他去找人,那些个没活做的老伙计肯定会念他的好,赵大勇欢喜应下。
亲侄女的事,骆大叔既欣慰又心酸。
心疼那个孩子,没爹没娘,还要自已想法子赚钱养活自已。
薛彤带着小红去集市上买肥肉,竹筐里的肉越来越多,眼看就要放不下了,可是这些肉远不够一天用的量。
这个时候要是有辆面包车就好了。
薛彤叹气,她在做什么白日梦,这个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治安基本靠狗的时代,还想哪门子的面包车。
“驾”!一辆马车疾驰而过,卷起一阵灰尘,车厢上还挂着一个铜铃,叮叮当当作响。
谁说这个时代没有车?
薛彤挥挥手,挡去面前的尘土,“小红,咱们买辆车吧”。
她记得原主当初资助赵家树赶考卖掉马车,那个时候卖出四十两,现在要买回来不知道要多少两。
小红自是没有意见,想要回话时刚好看到骆怀希迎面走过来。
“姑娘,你看是隔壁的骆公子”。
还真是他,薛彤站定,待他走到近前时,薛彤双手环臂,一副早已看穿一切的表情。
“我现在有权怀疑你在跟踪我”。
不然怎么会次次偶遇。
骆怀希清澈的眸子瞪了她一眼,果然是狗改不了吃屎,亏他还以为她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我是去书肆借书”,骆怀希将那本书在手中晃了晃,“别告诉我你有相公我们不可能,现在你没相公,我们依然不可能”。
说完这句,骆怀希与她们擦肩而过。
“哎?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薛彤转头看着背影。
意思就是即便薛彤有想法,骆怀希也不会同意,可这话小红只是心里腹诽,没敢说出来。
再说哪有姑娘这样说话的,被骆公子那样的男子跟踪是件荣幸的事,她怎能就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
骆公子是个读书人,面皮薄,哪会轻易承认。
小红作为旁观者,觉得骆怀希是个好男人,将来必定能高中,薛彤先前的男人是个读书人,小红从其他村民口中了解一些。
她喜欢读书人,骆公子也是读书人,且年纪相仿刚好凑一对。
薛彤不知她心里所想,在一路打探下来到卖马的地方。
“哞哞,咩咩,汪汪汪,”
动物的叫声,夹杂着马粪牛粪羊粪的气味,那味道能把天灵盖掀翻。
这里真是充满人间烟火气,人挤人,卖的比买的多。
薛彤刚刚走进牛马集市,就被两旁卖牛羊的热情的邀请,“姑娘,是要买牛还是买羊?过来看看”。
她这人有个毛病,卖东西的越热情她就越是不想买。
只喜欢悄悄的逛,遇到合适的就买。
虽然她现在也是个热情的买卖人,可开车时骂走路的,走路时又骂开车的,这不是常态吗。
在没有人搭理的马前驻足,就这样一匹枣红色老马,竟然要价五十两,还不算马车。
卖马的是个胖妇人,她在马粪堆旁嗑着瓜子,上下打量薛彤,看她的穿着就知道不是能买得起马的人。
吐掉口中的瓜子皮,还不忘出言提醒,“里面有骡子,往前走”。
骡子是家驴和家马杂交的后代,骡高度不育,体力却比驴高出许多。
脾气也比倔驴温顺不少。
薛彤当下决定买骡子,并郑重道谢
喘气车和汽车驾驶方面有异曲同工之处,拉左边的缰绳它就向左,反之则是向右,两边都不拉它就走直线。
这辆小骡车是她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辆车,也是她两世为人的第一辆喘气车。
既新奇又好玩。
毛茸茸的小骡子,甩着小尾巴,抻着脖子在前面用力拉车,它还不要工钱,百里地只消耗青草。
同时内心是激动,就连拉缰绳的手都跟着颤抖,这是要好起来了呀,车都有了,房还会远吗。
等这批肥皂交货后,她一定要买三十五文一斤的细面。
骆怀希纤长的身影出现在土路上。
终于有人可以一同分享喜悦了,薛彤欢快挥鞭,快到跟前时减速,声音清脆又嘹亮,“本车开往赵家湾,想要前往赵家湾的乘客请上车”。
这样古灵精怪的话,除了薛彤会说,再找不出第二个,骆怀希强忍着却还是笑出声。
他纵身跳到车辕的另一侧,“你这骡子可是赵家湾头一份”。
骆怀希搬来之前,被原主卖掉的马车也是赵家湾头一份。
薛彤扬鞭,“我的肥皂也是头一份,我的牙粉和牙刷也是头一份,我更是头一份,且只有一份”。
小红嗤笑一声,却重重点头。
骆怀希并未说话,只是侧目看她,勾起唇角,他也只有一份。
刚进村口,就见一个小男孩头上梳着一个小揪揪朝他们奔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