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人面露欢喜的站出来,伸出双手等着接十个铜板。
薛彤并未失言,一一发过去,“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排在第一的是二十文,“我打了两个,你该给我二十文”。
薛彤笑了,数学还不错,于是又给她加了十文钱。
“我娘家姓于,他们都叫我于氏,今年二十”。
“我要听闺名,这个氏那个氏的不好听,我也记不住”。
于氏今日得了三十文,心里乐开了花,“于巧”。
薛彤再次数出十文来到第二个面前,“你 呢?”
那人接过铜板笑呵呵的说道:“我也姓于,和她从前一个村儿,我叫于…于大妮儿,二十五岁”。
她差点忘了自已的闺名,好久没人叫过这个名字了。
在夫家别人只叫她于氏。
这边发完铜钱,被打的人从地上爬起来,她捂着的脸,抽抽噎噎的说道:“我被打成这样,你得赔我医药费”。
薛彤侧头看她,因为什么挨打,她不会不记得了吧,还想让她这个苦主给她钱。
薛彤甩给她十文钱,“下次别这么嘴贱,否则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十文哪够啊”,那人弯腰捡地上的铜板,“一副药少说也要三十文,我现在这样得吃个十几服药才能好”。
看来十文钱都不该给她。
“嫌少就还给我,看我会不会赔偿你医药费。”
说完她就转身,对着身后几人挥手,“刚刚点过名的跟我走”。
六个人排成一长溜跟在她身后。
从前薛彤都是走墙的,今日不得不将院门打开。
骆怀希将村长也请进来,给他倒了一碗水之后,将薛彤的买卖讲给村长听。
村长错愕之后是欢喜,是激动。
感叹薛彤不愧是员外家的小姐,有眼界,有头脑。
假如她的买卖越来越大,那赵家村也能跟着好起来。
眼下就是最好的证明,她才刚开始做买卖,就雇了六个人,且每日给四十文的工钱,还都是些妇人。
见薛彤在给六个人讲话,村长悄悄起身,想要回家让自家的儿媳妇来寻个差事。
若是由他开口,那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他是什么身份,赵家湾最大的村长,可不能以权谋私。
赵村长出来时,站队大嘴巴的妇人围上来。
“村长,那个薛氏她雇人做什么?我能不能去?”
“是啊村长,每日四十文,我家男人都挣不来四十文,如果我能挣来,看我那婆婆还敢不敢骂我”。
这脸得有多大才能说出这种话来,刚刚还在骂薛彤,现在就要去挣她的银子,咋好意思。
村长扫视她们几个,“薛氏…薛彤日后可要有大作为,你们几个背后说她坏话的,就等着哭吧”。
就连村长都改了口,那些妇人懊恼极了,又不敢对村长说什么,只能将怨气撒在大嘴巴身上。
“都怪你,没事瞎嚼舌根,这下好了,连累了我们”。
大嘴巴不乐意了,刚刚她们可不是这样的嘴脸,他们刚才笑得灿烂说得欢快,真是女人心海底针,翻脸无情。
“别听村长吹牛,她一个妇人能有啥本事,没见她带进去的都是女人?女人想赚钱还有啥法子?”
她笑得猥琐,妇人们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可刚刚进去的那几人,虽说是女人,可长得还不如她们几个,哪个男人瞎了眼花钱睡她们。
这样想着,心里就舒坦了,三两成群的散开回家去。
小红在薛彤进茶楼的时候,就独自回来采蘑菇去了。
她采回一筐蘑菇下山,就看到自家门前围着一群妇人。
那群妇人上下打量她,交头接耳的低语。
小红冷冷扫视她们并未多话。
薛彤正在给六人讲述她要做的买卖,见小红回来对她招手,“你去把刘大娘请来,我有话要跟她商量”。
刘大娘还以为没她的事了,虽然她也想要每日四十文的工钱,可薛彤没叫她,她便没好意思提。
眼下小红来找她,他猜测应该是和这事有关。
薛彤笑着起身,将那几个人送出门去。
此时院中只剩下骆大叔父子,还有刘大娘。
“骆大叔,刘大娘,我想借你家的锅用用”。
她打算借用刘大娘和隔壁骆怀希家的锅,三个锅一起熬猪油。
同时在她院中建几个简易的土坯房。
不需要多精致,只要能隔绝视线又能遮风避雨便可。
骆大叔自是没话说,他亲侄女的事便是他的事,只是他们现在还不能相认,可他心里清楚,这是他兄长唯一的血脉。
刘大娘也能参与其中,自然也欣然答应。
盖房的事就交给骆大叔和刘大娘的大儿子刘淮山去做。
刘大娘将这事告诉刘淮山的时候,他只低垂着头不出声。
刘大娘纳闷,难道他不愿意?
“儿啊,你是觉得给一个姑娘干活丢人?”
刘淮山摇头,鼻音浓重回道:“娘,我高兴”。
他娘和孩子们过的啥样日子,他能不知道吗,可他要是去县里做长工,地里的活儿只靠孩儿他娘一人忙不过来,他娘岁数大了,他不忍心他娘受苦。
再说现在县城的工也不好找,工钱低到二十文,天不亮就要上工,黑透了才能下工。
这下可好了,守着家就能赚到钱。
刘大嫂在一旁抽泣,孩子们每每半夜被饿哭,她的心都要疼死了,现在好了,他们家终于要熬出头。
怀里的妞妞替她擦拭眼泪,“娘,不哭”。
刘大娘和刘淮山叹气,一家子围在一起流泪。
第二日天不亮骆大叔便早早起床,隔着院墙就看到刘淮山在薛彤的小木门前徘徊。
“淮山啊,咋起这么早?”
刘淮山挠头,有些不好意思,“骆叔,我觉少”。
他是高兴的一夜没睡,好不容易熬到天光放亮就赶快起来了。
只是来到院前才发现,他起来没用,院中住着两个大姑娘,虽说院墙一块有一块无,可他一个大男人总不好翻墙。
这下好了,多了一个男人,就能一起翻墙了吧。
这个想法和骆大叔不谋而合。
两人轻手轻脚的迈过院墙,在院中比比划划了好一阵,然后一同出去买土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