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川来不及多想,吩咐道:
“叫上所有家丁,在昌京城四处街头巷尾找,务必将人找到!”
他说完这话,就大步往外走去,却迎面遇上从浅月居回来的赵氏。
赵氏见此,先是拦住冬阳,转头看向江景川,问道:
“如此阵仗,这是要家丁们去做什么?”
江景川正心烦意乱,见到赵氏,只说道:
“没什么大事,母亲莫要担心。”
赵氏见他一脸焦急大步往外走,立即将人叫住:
“回来!”
江景川心急如焚,却也不敢忤逆赵氏,只得跟着进了屋。
赵氏摆了摆手,让苏妈妈带着下人全都退了出去,她才开口问道:
“你如此兴师动众,到底出了何事?”
江景川见此,知道瞒不住赵氏,只得说道:
“是俞家大公子,他入京了!”
赵氏一听,顿时厉声说道:
“胡闹!
不许去!
他入京也不过是去看看你养在外头那个,你此时正要避嫌才是!
怎么还能大张旗鼓的去寻?
你不知道那俞家是皇上亲自贬斥的?
还是说你要拖着这阖府上下一道被那俞家连累?”
江景川闻言,幡然醒悟过来,点头说道:
“母亲,你说的是。
俞家大公子,来京只有两处地方可去。
一是京郊庄子,再就是咱们府上。
我只叫人守好这两处,只要他一露面,儿子立即将他劝回去 。”
赵氏看了他一眼,坐在了软榻上,问道:
“你也瞧见了,如今书柠与太子妃相熟,怕是不能随意折损。
你那头儿那个,如今是何打算?”
她见江景川不言语,只得耐着性子分析道:
“俞家被贬斥不得回京,此事不假。
可这女子外嫁,朝廷大体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大管的。
可总是这般藏着掖着,若将来被人发现,那便是被抬到明面儿上说了!
一个处理不妥,别说她,就连咱们也跟着受连累。
何况,这说出去,承安侯私养外室,岂非对你官声不好?”
江景川闻言,有些为难道:
“可我曾许诺她,正妻之位,我如何能食言?
再说,谢书柠那边也定然不能轻易同意!
她向来专横,岂肯让我纳妾?”
赵氏听江景川提到谢书柠,这才想起来,急声问道:
“俞家之事不急,昌京人口众多,不会轻易被人瞧见。
当务之急,是两日后的寿宴之事!
我且问你,书柠那边谈的如何?
她可将请帖写好了?”
江景川挠了挠头,叹气道:
“还未,她狮子大开口,我实在是劝不动。
这商贾之女就是商贾之女,眼睛里便只盯着那么几个银子。
实在没有半点大家闺秀的气度,更没有半点当家主母的眼界!
她怎么就不明白,只有我好了,咱们承安侯府好了。
她这个侯府夫人,当家主母才能好!
简直愚昧至极!”
赵氏皱眉问道:
“她还是坚持要将所有花销,器物,都原样还回去才行?”
江景川如实将谢书柠的要求说了,也将自已亲自登门去送请帖却连连碰壁之事也说了。
赵氏听了江景川的话,只觉身子一软,似被抽干了力气倚靠在榻背上。
她声音打着颤儿哭道:
“儿啊,她......
她怎敢开口要这侯府的地契?
她这是,这是要毁了我们江家呀!
我日后还怎么去见江家祖宗,如何与你父亲交代啊?”
江景川见状,先是安抚了赵氏几句,随后才说道:
“母亲,事到如今,只能先应下此事,过了眼前这一关。”
捏着帕子抹眼泪的赵氏闻言,不由抬眼看向江景川,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连连点头,说道:
“你说的是。
如今只余两日,若再迟些,只怕太子妃与那些高门贵府上怕是要不高兴。
甚至......她们很可能会以为是咱们承安侯府拿乔托大。
可如今看来,承安侯府已然被架在火上烤了,不得进退!
我们别无选择,暂且按谢书柠说的做吧。
昨夜母亲说的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
如今侯府遇到难处,我这做母亲的,怎能忍心看你一人奔波?
今日一早,我已让苏妈妈将我私库里的一些首饰拿去典当了。
再加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凑了三千两,你先拿去。
待日后太子妃那里待她冷淡了,咱们再从长计议。”
江景川一听,登时跪在赵氏跟前儿,眼眶发热道:
“多谢母亲慷慨,儿子日后定加倍补偿给母亲!”
赵氏方才所言,正与他心中所想不谋而合。
他想着,太子妃看重谢书柠,也只是为了报庆德园的相救之恩,仅此而已。
恩情总有还完的时候。
最关键的是,他不信那高高在上的太子妃,还真能瞧得上一个粗俗卑微的商贾之女?
怕谢书柠再找借口拖延,江景川也不敢再耽搁,忙吩咐苏妈妈带人去浅月居要东西。
福安堂这边,昨夜已经收拾的差不多。
就差赵氏梳妆匣里,几件平素里舍不得戴的头面。
她拿着一支嵌绿松石花形金簪多看了两眼,说道:
“景川,你不觉得,如今的书柠与以前判若两人吗?”
江景川接过那金簪,若有所思道:
“我与她成亲后并未相处过,只是定亲前后见过几面。
那时的她,倒是柔顺温婉,也从不将银钱看重,随我去她那商行支用。
我只道,那是她装给我看的。
今日听母亲的意思,她在府上三年并非如此嚣张跋扈,狂妄自大?”
赵氏眼神一转,示意他看向房中摆着的六口木箱,一目了然。
江景川不由惊讶,他倒是忘了。
若那人一开始便如此嚣张,又岂会拿这么多好东西刻意讨好?
他转念一想,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