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京承安侯府西院,江家二房。
饭桌上,江景婳一顿风卷残云将两菜一饭一扫而光。
看着自家女儿大快朵颐的廉氏,与江元德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色。
她接过婢女手中的帕子递给江景婳,低声问道:
“你是说,大姑娘是被抬回来的?”
江景婳接过帕子,轻拭唇角,点头道:
“是,我与嫂嫂都吓死了!好在贵人们都很明事理,只追究了玥姐姐的错处。”
一旁的江景钧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看过来,问道:
“你说,太子妃与那些贵妇千金们,过两日都要来参加大伯母的寿宴?”
江元德扭头看去,拧眉问道:
“钧儿,你觉得事有蹊跷?”
江景钧见一家人都瞧着自已,他微一摇头,说道:
“儿子只是觉得奇怪。
那日府上人多口杂,莫要生事端才好。
母亲晚些时候记得提醒下西院下人,若过去帮忙,都仔细着些。”
他说着话,看了眼又在吃点心的妹妹,不由问道:
“你还没吃饱?”
江景婳捏着手里的点心,面上带着几分遗憾的说道:
“我们回来时,因为要等玥姐姐,就在马车里等了许久。
我都快饿的心慌了,嫂嫂就似变戏法一般!
又是端点心给我吃,又是倒水给我喝,嫂嫂思虑的可真是太周全了。
当时我就想,若她是我亲嫂嫂,那该多好!”
此言一出,廉氏伸手拍在她脑门上,瞪了她一眼,轻斥道:
“这种话可莫要胡说,没得叫人听去编排书柠!”
她说完这话,还是点头称赞道:
“书柠是个好孩子。
就凭她为了将你摘出来,将看护约束之责,尽数揽到自已身上!
就能瞧出来,她是个有担当之人,值得你这般亲近她!”
江元德也点头附和道:
“起先我还在想,书柠一向柔顺恭孝,平日里没少受玥儿的拿捏。
今日,她竟没有替玥儿担了那杖责。
如此看来,那孩子也是个是有胆识,明断是非之人,不错!”
江景钧却是一言不发,握着书卷的手微微一颤,咀嚼着江景婳方才的话:
若她是我亲嫂嫂......
他只觉脸上一热,耳尖微微发红。
他猛地站起身,不顾父母与妹妹异样的目光,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去,嘴里说着:
“我想起个问题,这就去书院请教夫子......”
江景钧的话还未说完,人已经跨出了房门。
却在下一瞬,瞧见家中婢女正领着一个女子进了院来。
只见那人逆光而来,正轻移莲步款款朝他走来!
随着她的走动,青丝飘逸,宛若仙娥降入凡尘。
她黛眉弯弯,明眸皓齿,珺璟如晔,只是眉宇间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愁绪。
愁?
她在侯府的日子,向来难过。
江景钧思索间,就见那人已经行至跟前,忙抱拳行礼:
“嫂嫂来了?方才家中父母还刚提起嫂嫂在太子府袒护婳儿呢,快请。”
来人正是谢书柠,她从福安堂出来,径直来了西院。
她福身回礼,说道:
“婳妹妹随我出府,我自然要护着她。
钧兄弟,这是要出去?”
江景钧微微一怔,摆手道:
“不出去,只是出来透透气......”
他的话还未说完,里头听到动静的江景婳跑出来欣喜道:
“嫂嫂来啦?快进来!”
临了,她又扭头跟江景钧说道:
“哥哥,你不是要去书院?快去忙你的吧!”
江景钧下意识看了眼谢书柠,却又快速的将目光看向它处,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
“是,我想起来,那个题目夫子讲过,我......”
卷帘掀开又落下,将他与他未说完的话,隔绝在外,屋里传来一阵热闹的寒暄。
江景钧轻咳一声,犹豫片刻还是跟着回了屋里。
正见谢书柠将一个锦盒递到江景婳手里,说道:
“今日带婳儿妹妹,本是想姐妹们一道出去玩玩。
却不想遇到这种事,害的婳儿跟着遭罪一场。
这是我给婳儿的,二叔二婶,就莫要与我客气了。”
廉氏见此,不好再推拒,只得冲江景婳点了头,却是关切道:
“书柠,我与你二叔很是担心你。
此处也无外人,我听婳儿说大姑娘伤的重,嫂夫人没为难你吧?”
江景婳闻言,将手中锦盒一放,上下打量了眼谢书柠,不确定道:
“嫂嫂,你可安好?
你与我说你有法子应对,可奏效了?”
谢书柠的目光,一一扫过房中四人。
廉氏与江景婳自不必说,就连一直闭口不言的江元德与江景钧也是一脸忧色。
她忙摆手笑道:
“我没事,二叔二婶无需挂怀。
只是过两日咱们府上宴会,要劳烦二叔二婶跟着费心了。
太子妃是喜爱热闹之人,我若照顾不周时,劳烦二婶带着太子妃在咱们府上转转。”
廉氏一听,这是给她机会与太子妃认识呢,忙一口应下。
江元德倒是开口道:
“书柠,这日子总是要过,但也别总是委屈自已。
二叔虽没大本事,但若大嫂做的太过分,我也是能过去说几句公道话的。”
谢书柠闻言,郑重福身行礼,点头道:
“多谢二叔,书柠由您这话,便安心了许多!”
她又岂会不知,江家二房在赵氏与江景川眼中,并无话语权。
江元德纵是真有心帮衬,也是有心无力的,她很能理解!
待谢书柠走后,江景钧望着那抹倩影渐渐消失在院门,眼神中带了几分探究。
不知为何,他总是觉得,如今的谢书柠,似乎与以前不太一样。
至少,她不再像以前那般只懂委曲求全,如此甚好!
只是......
太子妃,太子,裴国公,端顺公主,楚华公主,这些人岂是区区承安侯府请的动的?
江景钧眸色深深,她,到底在筹划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