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景川几人听得这话,只觉脑中“嗡”的一声,怔愣在原地。
太子妃今夜来此,并不是受太子示意!
她是为了......谢书柠而来?
一介商贾之女,竟是太子妃得救命恩人?
这怎么可能?
赵氏掐了下自已的掌心,逼得自已清醒了几分。
谢书柠与太子妃相识,为何一直也没听她提起过?
若早知道的话,又岂会闹出这天大的笑话!
更不会闹出今日那些休书和离之事!
她思及此,忽的脸色煞白,身子一软跪在地上,颤声道:
“书柠自然是侯府主母,方才是老身糊涂了,胡言乱语说岔了。
至于太子之事,老身不知您与书柠是这等关系。
妄自揣测是老身的错,但我们绝无陷害太子之意,还请太子妃明察!”
江景川瞳孔骤然一缩,心中如惊涛骇浪般翻涌,他慌忙跪地告罪:
“臣万没有害太子之意,太子胸怀天下,忧心忧国。
臣私心想着往后定竭力做好分内差事,为太子,为圣上分忧!
臣,绝无他想,还请太子妃明察!
至于书柠,她是臣明媒正娶的夫人,又怎会是妾室?
臣的母亲只是担心她冲撞了太子妃,一心维护她,这才慌乱中说错了话。
若早些时候知道她与太子妃是旧识,母亲必然不敢多嘴,还请太子妃恕罪。”
他将头抵在地上,心跳如擂鼓,冷汗早已湿透了后背。
江景玥见母亲与兄长都跪在地上,也跟着跪了下去,心里却是暗暗恨上了谢书柠。
母亲与兄长今日犯下这样的罪过,就是因为谢书柠没有提起过她与太子妃是旧识。
这才导致,她们都以为太子妃是冲着哥哥来的。
谢书柠,方才还在憋笑,她根本就是想让江家出丑,才故意不提醒!
沈茉雪秀眉微蹙,却是不叫江家人起身,缓缓开口道:
“此事,待本宫回府后,自会如实告知太子,请殿下处置。
今夜本宫来此,是特意来感谢书柠。
本宫与她一道在庆德园听戏,却不料朝廷逃犯竟假扮戏子隐匿在庆德园。
那逃犯本欲挟持本宫,是书柠挡在了本宫身前。
也正因此,书柠还被那逃犯刺伤!
本宫带了太医院特制金疮药,只盼书柠的伤口能好得快些。”
她说着话,朝谢书柠眨了下眼,继续说道:
“只是本宫没想到。
书柠这般知书达理端庄贤淑之人,在承安侯府竟成了不懂礼数,上不得台面之人。
就她这般好脾性的人儿,若失礼,那必然是有人叫她万分不自在,欺她辱她了。
老夫人,您说,是与不是?”
赵氏甚少给人下跪,此时只觉膝盖处传来一阵阵刺痛。
可她哪里敢自行起身?
这会儿听得太子妃的问话,只觉后背发寒,不知该如何回话。
她支支吾吾道:
“是......
书柠她......最是脾性好,老身得此儿媳,甚是,甚是欢喜!”
跪在一旁的江景川听了太子妃的话,忽的就想起方才谢书柠问过的话:
这般污蔑于我,当着不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江景川,你偏听偏信,唯独不信我!
.......
原来,她说的都是真的!
她今日是与太子妃一道听戏,并非是与那戏子暗中苟且!
那戏子是朝廷要犯,甚至还......刺伤了她?
江景川如此想着,心中不由一紧。
他头一次对她生出一丝怜惜,又或是愧疚?
总归,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搅得他心中难安。
可随即,他又想到:
为何在太子妃到来前,她不将此事说清楚!
还让他与母亲在太子妃面前出了这样大的丑,还因此背上了陷害太子的罪名!
江景川回过神,心中的不安随即隐去,眼眸中笼罩起一层暗色。
沈茉雪到底是没让江家人跪太久,抬了抬手让人起来了。
她看了眼谢书柠脖颈处的伤,凶巴巴的说道:
“若没有本宫巴巴儿的给你送药,我看谁还能将你放在心上!
这伤,又要何时才能好!”
谢书柠弯唇一笑,说道:“是,多谢太子妃赐药。”
沈茉雪瞥了眼赵氏等人,摆手说道:
“今日来的匆忙,只备了些薄礼。
待你伤好后,本宫再邀你去太子府好好叙话。”
她话音一落,八个仆从抬了四个红木雕花大箱进来。
沈茉雪身侧的侍女将木箱一一打开,对着谢书柠行礼说道:
“夫人,这是我们太子妃给您准备的谢礼。
您给奴婢派个人带路,送到您院子里去?”
谢书柠扫了眼那几个箱子,便让身后的阿璃带人下去了。
江景玥瞧着几个箱子被抬走,心下焦急。
她看的真切,箱子里装的可都是好东西。
除了头面首饰衣裙,玉器字画,还有一个箱子里装了六匹月华锦与浮光纱!
这两样布料,那可是在昌京各大商行布行都很难买的到的!
月华锦是由各色丝线织就出数种渐变色彩,穿在身上气韵生动,光彩照人。
那浮光纱,更是随着女子的走动,光彩动摇,犹如光环围绕,华贵异常!
她想要!
江景玥看着那些仆从出了房门,心里早已将谢书柠骂了八遍!
谢书柠可真是抠抠搜搜,就算是嫁进了她侯府,也改不了身上的商贾做派!
那些个好东西,她竟连一件都没留,让人全都搬去了芷菁苑!
赵氏见太子妃要走,忙拉着江景玥,就要一道去送沈茉雪。
却在下一瞬,听得太子妃冷漠的声音传来:
“书柠一人送本宫便是,闲杂人等就莫要跟来了。”
赵氏等人一听这话,不敢有异议,只得顿住脚步,原地跪拜,恭送太子妃。
待一行人走的够远后,江景玥张口骂道:
“谢书柠这个人精,她竟将与太子妃相识之事瞒着我们!
她是何居心?”
赵氏被苏妈妈扶着坐在椅子中,一晚上又惊又怕,她早就累了。
听得江景玥这话,她黑沉了脸训斥道:
“她就是瞒着又如何?
她如今是太子妃的救命恩人,你敢动她?
不能的话,就把嘴给我闭上!
言多必失,言多必失,我曾说过你多少次,你就是不往心里去!
你记住了,往后对书柠敬着些!
我与你哥哥还有些话要说,你先回去吧。”
江景玥见母亲神情严肃,也不敢再顶嘴,抬脚往外走去。
她一走,屋里便安静下来,苏妈妈将房中伺候的丫鬟都领了出去。
赵氏按着额角沉默许久,抬眼看向江景川,问道:
“如今情形,你怎么看?”
江景川在房中走走停停,最后在赵氏面前站定,说道:
“今日是我莽撞了,未将事情查清楚,便急切的给她下了定论。
是儿子的错,还拖累了母亲被她顶撞。
这几日,我会留宿芷菁苑,与书柠好好谈一谈。
若太子那边怪罪,还指望着她与太子妃的交情,从中斡旋一番。”